第三章

有她帶頭，眾人跪成一片，向女帝施以重壓。

女帝高雲曦無措地望向我，我俯身跪拜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視眾人。

“史尚書，去年工部奉命改建暗渠，今年城中卻還是淹了水，中間消失不見的五萬兩白銀，你知道去了哪裏嗎？”

“崔郎中，年初陛下祭天，你偷換的那尊神像，如今藏好了麼？”

“差些忘了，還有戶部諸位，批給邊關的糧可核對了？”

我每點一個名，蕭邱的臉就白一分。

“女帝陛下明鑒。”我滿意地欣賞她的表情，慢悠悠地說，“臣監察百官，奉的是陛下旨意，何來亂政一說？”

“蕭相老糊塗了？不如趁早告老還鄉，說不準本王還能讓你頤養天年。”

蕭邱咬牙切齒，“王爺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她到底沒再提廢我爵位的事情。

我手握眾人把柄，她若動我，必魚死網破！

蕭邱看向成思瑤，語調陰沉：“成統領，你不是還有要事向陛下稟告嗎？”

按照推測，成思瑤該將我夜闖成家的事情揭發，並從我手中奪走盛京另一半兵權。

她沉默半晌，說的卻是：“臣近日搜羅了一批新玩意，明日送進宮給陛下解悶。”

蕭邱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就連我也感到驚奇。

她居然不趁機告發我？

離開金殿，蕭邱迫切地逼問成思瑤是什麼意思。

成思瑤回首看我一眼，目光複雜，嘴上卻說：“他必定還有後招，現在就撕破臉，對我們沒有好處。”

我回給她們一個挑釁的笑，無聲說：我們來日方長。

回到親王府，門前站著位不速之客。

腹部傷口往外滲血，疼得厲害，我想繞過她回去處理。

成思瑤攔在我的車架前，開門見山：“你可知道，你今日之舉，已讓蕭相動了殺心？”

我強打精神，聲音發顫：“所以？你是來警告我的？”

成思瑤目露不忍，“琛熙，收手吧。”

我一怔，我已經有兩年沒聽過她這樣稱呼我。

“隻要你肯服軟，我便向蕭相求情，定能保你性命，你當真不必為了與我較勁，斷送自己的性命。”

她始終覺得，我還在為了陳皓軒之事與她對立。

真可笑，她憑什麼覺得，連麵也沒見過幾回的男子，值得親王大動肝火？

指尖觸及一陣濡濕，血色浸染華服。

成思瑤也看見了，慌張上前想要攙扶我，被我躲開。

我連笑也吝嗇給她，眸光冰冷，“成思瑤，你真惡心。”

“你如果在乎我的死活，最應該做的是歸入我麾下，交出另一半兵權。隻要蕭相失了兵權，我就不會死。”

成思瑤臉色驟變，眼神閃躲。

我冷笑一聲：“你做不到，那就滾回去當好蕭相的走狗！”

侍從推開成思瑤，她踉蹌兩步，目光倏然變得哀傷。

“琛熙，我們本不應當走到這一步的，你若不對陳皓軒起殺心，我們該有一個孩子......”

“王爺！王爺流血了！來人，快傳太醫！”

一眾人將我團團包圍，帶回府中。

我沒能聽完成思瑤的話。

但我想起那個孩子。

那是成思瑤懷過的孩子，三個月大時，因春日宴大火，她為救陳皓軒延誤就醫，最終流產。

當時我在火場中被梁柱砸傷，醒來時隻看見她抱著空了的肚腹，眼神空洞地說“孩子沒了”。

分明隻要她能先顧著自己，那個孩子就能保住。

可她寧願救一個外人，也沒有多看腹中孩子一眼。

謀士林翼的話喚回我思緒。

“王爺，請服今日的丹藥。”

丹藥苦澀，卻更堅定我的決心。

“傳令下去，明日問斬陳家，本王親自監刑。”

“如有攔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