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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霧氣帶著濕潤。

溫泉山莊的露天湯池裏，水聲和嬉笑聲交織在一起。

我戴著鴨舌帽，站在不遠處半山腰的觀景台上，用望遠鏡看著下方。

顧城穿著浴袍，大半個身子都靠在隻圍著浴巾的林晚星身上。

他們在玩一個給對方喂食菌菇湯的幼稚遊戲。

顧城故意把湯汁灑在林晚星的鎖骨上，然後低下頭說要幫她舔淨。

林晚星笑著推開他，幾次都未能成功。

“星星輸了！快兌現承諾！”

旁邊他們的朋友起哄：“要不你現在就宣布，顧城才是你最愛的人？”

顧城害羞地把頭埋進林晚星的頸窩，用手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哎呀，你們別鬧啦！”

又有人喊：“現在表白多沒意思？”

“星星，顧城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你這麼死心塌地？跟我們分享一下唄！”

眾人催促，顧城忽然來了精神。

“看我的！我要給女王搓背！”

林晚星笑著躲閃：“我看你是想造反！”

玩鬧間，他忽然麵色發紫，渾身抽搐起來。

“星星......我......我喘不上氣......”

在顧城的驚叫和抽搐中，林晚星幾乎是本能地將他從水裏拖出來，對他大吼。

“顧城！你醒醒！別嚇我！”

湯池邊一片混亂。

她慌亂地給他做著心肺複蘇，手指顫抖地按壓著他裸露的胸膛。

兩人對視，空氣中滿是絕望。

那一刻，我親眼看著自己堅守了六年的感情，轟然崩塌，化為一灘笑話。

而我全副武裝地藏在暗處，像一個可恥的偷窺者，見證著他們的“生離死別”。

可悲地看著我女兒的母親，那麼奮不顧身地拯救著另一個男人。

身旁的薑妍忍不住想報警，被我用力按住。

猶豫了許久，我撥通了林晚星的電話。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看見她放在池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她瞥了一眼。

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固執地響了第二遍。

她隻是看著，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

顧城的朋友看到來電顯示是“老公”，撇了撇嘴。

“星星，別管了，先救城哥要緊，他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林晚星笑了，是一種淒厲的笑，她拿起手機直接按了關機，吼道。

“我的阿城，你滿意了嗎？”

看到顧城終於被抬上擔架，林晚星立刻跟著救護車跑了。

山風裏全是她焦急的哭喊。

放下望遠鏡時，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林晚星，六年的相伴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希望你已經準備好承擔所有後果。

大概是搶救及時，一群人便守在醫院走廊上。

顧城朋友的聲音順著風飄進我的耳朵。

“其實晚星剛結婚那會兒，我失戀喝多了，鬧著要去國外散心，結果她急了，直接拿著沈序的護照和簽證來找我。”

“逗不逗？我倆就在機場的祈禱室裏，對著地圖宣誓，說要一起環遊世界。”

心臟猛地一沉。

我想起那本怎麼也找不到的備用護照，林晚星說搬家時弄丟了，讓我重新補辦。

那朋友繼續說道：“我當時開玩笑，說這就算私奔了，我以後也不談戀愛了，就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但又怕麻煩不想結婚，你們猜這個傻子怎麼回應的？”

林晚星握著顧城的手，沒有出聲。

另一個朋友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臉八卦地追問。

“她竟然當真了！然後真的陪我去了好幾家生殖中心！”

他眨眨眼，示意林晚星繼續說。

“星星，那孩子呢？”

林晚星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

“沈序現在帶的那個，就是我跟阿城的希望。”

轟——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耳邊是薑妍低聲的咒罵，視線裏是林晚星疲憊又堅決的側臉。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欄杆。

胸口像被巨石壓住，幾乎窒息。

我隻覺得無盡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