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孟誌文懸著的心才總算是放下了。
想著易遠澤離開時說的那話,孟韻寒冷笑著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他是不會為自己考慮的,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會為了自己考慮,五年前他就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在孟誌文的屋外響起。
此時的孟韻寒並不打算去勸父親,她甚至打心眼裏不想提起這件事情,“爸,吃飯了,我都餓了,你再不來,菜可都要涼了。”
孟誌文開門,看著門口笑嗬嗬的女兒,“走吧,吃飯。”
他們似乎誰都不想提起剛剛的事情,又或許此時他們的心裏想著的都是剛剛的事情。
孟誌文一個勁的往孟韻寒的碗裏夾著菜,直到碗裏堆不下了,他才肯停下來。
看著滿滿的一碗菜,孟韻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下筷子了,最終她隻能是無奈的放下筷子,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正低頭一言不發的父親,說道:“爸,你心裏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和我說吧,我是你女兒,你是瞞不住我的。”
其實孟韻寒並不想挑起這個話題,不過她看著父親那無心吃飯的樣子,覺得自己今晚上要是不和父親把有些事情挑明了說,他們今晚誰都睡不著,更別說吃飯了。
“小寒,既然你也說了你是我女兒,我什麼事都瞞不住你,那你應該很清楚我心裏在想什麼,也知道我要說什麼,但我也了解你,你認定了的事情,不管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孟誌文放下握在自己手裏的筷子,意味深長的歎著氣。
是啊,孟韻寒當然知道父親要說什麼,也清楚不管父親說什麼,自己都不會妥協的,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他們一直都在這件事情上繞不過去啊。
“爸......明天你真的不去嗎?”
孟誌文搖搖頭,苦笑著說:“小寒,你也不要怪爸爸,我不是不想祝福你,隻是我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祝福你。”
“可是爸,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孟韻寒知道父親心裏的無奈,但是不管怎樣,她也不希望自己在結婚的時候,不能牽著父親的手走過紅毯啊。
“小寒,你就不要為難爸爸了,爸爸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孟誌文此時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吃飯了,他也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裏了,他要一個人靜一靜,消化一下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孟韻寒沒有叫住他,隻是在父親回房後愣住了幾秒鐘而已,隨後她便開始自顧自的大口吃起飯來了,眼淚雖然在臉上滾落,可是孟韻寒並不在意,她一個勁的夾著菜,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父親做的食物全部都吃光。
房間裏,孟誌文呆呆的坐在床邊,手裏拿著的是多年前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眼中的熱淚情不自禁的滾落,滴在了相框上。
雖然那晚的事情是一個小插曲,但這絲毫都不影響第二天一早易遠澤要帶孟韻寒去易家老宅的事情。
早上八點,易遠澤就已經在孟韻寒家樓下等了,他並沒有打電話給孟韻寒,也沒有上樓,隻是在樓下等著。
其實孟韻寒在樓上是看見易遠澤在下麵等自己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故意拖延時間,不那麼早下樓。
雖然孟韻寒把原本隻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足足拖到了兩個小時,但是這也絲毫都無法影響之後會發生的事,直到她出門,孟誌文都不曾從房間裏走出來,其實他想要出來阻止,可是自己的腳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邁不動步子了。
樓下易遠澤見孟韻寒出來了,很是紳士的給她開車門,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但是即便他臉上流露出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孟韻寒也並不會當真,她隻會在心裏認為,自己眼前所看見的這一切,都隻不過是易遠澤在逢場作戲罷了。
“我們需不需要去買些東西啊?”剛上車孟韻寒就麵無表情的問著易遠澤,她開心不起來,就連敷衍的微笑都表露不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去見易遠澤的家人,哪怕隻是逢場作戲,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緊張的,而且出於禮貌,她也覺得自己空著手去不太好。
易遠澤笑著側頭看了她一眼,說:“不用麻煩了,再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能夠趕回去吃午飯就已經不錯了,還是不要遲到比較好。”
這話在孟韻寒看來,易遠澤這是很明顯在怪自己出門的太晚了,雖然易遠澤本人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多心的孟韻寒卻在心裏這樣認定著。
孟韻寒不再繼續說話了,隻是側頭看著車窗外麵,心裏很是懊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易家老宅距離城中心大概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在那漫長的時間裏,孟韻寒努力的在腦海裏回憶著五年前曾從易遠澤口中得知的關於他們家的事情。
曾經易遠澤和她說過,因為易家老宅距離城中心實在是太遠,所以那裏一般情況下隻有易家老爺子一個人住,易家老爺子是個老中醫,所以時常在那裏擺弄他的那些中藥材,也隻有到了周末的時候,易遠澤的哥哥姐姐才會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回到那裏與老爺子一起享受短暫時光的天倫之樂。
關於易遠澤的家庭狀況,孟韻寒知道的並不全,她隱隱約約記得,易遠澤的姐姐是個老師,而哥哥好像也有自己的公司,然後其它的事情,孟韻寒就不得而知了。
“你想什麼呢?”易遠澤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發呆的孟韻寒,忍不住問到。
孟韻寒扭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望著窗外,不與他說話。
“放心吧,你不用緊張,我們家人挺好相處的。”易遠澤似乎是看出了此時孟韻寒心裏的擔憂,開始幫她緩解壓力了。
原本易遠澤不說這話孟韻寒心裏還好一點,現在她的心裏因為易遠澤的話而緊張不已了,“你家所有人今天都會在嗎?”
易遠澤微蹙眉頭想了想,回答道:“百分之七八十吧,反正我哥應該在,我姐就不確定,你放心沒多少人,也就三五個而已。”
孟韻寒將信將疑的看著他,現在都還沒有到易家老宅,孟韻寒心裏就已經開始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一會兒要說什麼,也不知道他的家人要問什麼,雖然他們是協議結婚,是為了彼此的目的而結婚的,但是在麵對他們家人的時候,孟韻寒還是會緊張。
直到到達了目的地,孟韻寒緊張的心情才到達了極致,易遠澤從後備箱裏取出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見麵禮,然後就牽著孟韻寒往屋裏走去。
看著易遠澤手上提著的東西,孟韻寒心裏很是詫異,心想,自己還真的是不能相信易遠澤說的話,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易家老宅的裝修風格並不像孟韻寒想象中的那樣精致,眼前的這棟房子就像是北京的四合院,但又比那種要古老和複雜一些,大門是木製的,一進屋一股藥草的味道就撲麵而來,再往裏走,便能看見許許多多孟韻寒不認識的草藥晾曬在竹編的各式各樣容器裏。
越往裏走,孟韻寒的心裏就越緊張,手心竟然都開始冒起冷汗來了,易遠澤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手裏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孟韻寒,說:“不要緊張,我會陪著你的。”
“陪著我......”孟韻寒難以置信的說著這三個字,心裏暗自嘲諷,如果他會陪著自己,當年就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想到這裏,孟韻寒就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易遠澤雖然很是詫異,不過卻並沒有多問,而是重新牽著她的手,進屋了。
剛到門廳,屋裏那吵吵鬧鬧的聲音就讓孟韻寒後悔了,這哪裏是易遠澤口中的三五個人啊,聽這感覺,怎麼著也得有七八個吧。
不等孟韻寒在心裏反悔,易遠澤就已經拉著她進屋了。
“爸,我回來了。”
易遠澤激動的呼喚著,隨後屋裏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他們,孟韻寒瞟了一眼,還真有七八個人,屋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孟韻寒聞不出那是什麼,不過她很喜歡這種味道,因為這使她感到心安。
“回來啦......”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向著易遠澤走來,孟韻寒臉上的微笑感覺都快要僵了。
“你小子總算是帶媳婦回家了。”
易遠澤很是耐心的給孟韻寒介紹著他的這個大家庭,一圈下來,孟韻寒還真的是有些暈了,不過還好,她的記憶力不錯,也算是能夠勉強記住了。
剛坐下,易家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孟韻寒心裏雖然很不爽,可是臉上那禮貌性的微笑卻一直都保持著,就連他們的問題,孟韻寒也都是仔仔細細的聽,然後認認真真的回答著,孟韻寒感覺自己來見易遠澤的家人,比當初自己學最不喜歡的醫學更為困難。
聊了許久之後,孟韻寒才慢慢理清楚了易家的家譜,坐在她右前方的就是易家老爺子易福恩了,他看起來很是慈祥,臉上時常都是掛著笑容的,聽說老爺子參軍以前是個中醫,所以退伍後,他依舊時時刻刻在擺弄著他的那些草藥。
而坐在她正對麵的是易遠澤的大姐易遠湘和她的丈夫宮季桐,他們都是大學教授,所以說話有些文縐縐的,不過待人還是蠻好的,而她右手邊的就是他們的兒女,大兒子叫宮言,是個寵物醫生,小女兒宮語,現在是個實習幼兒教師,聽說她是整個家裏最受寵的人。
而在她左前方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易遠澤的二哥易遠沛,初見的第一感覺孟韻寒就覺得他很是嚴肅,臉上的笑容也很少,這或許和他在商場上待的時間長短有關,聽說現在開了個紅酒公司,有個兒子,好像是叫易正軒,不過今天沒在,但是聽著易遠沛口中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就知道,他似乎很不滿意他的那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