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市,城中村後巷。
“惡鬼”索命已讓五名站街女自殺,讓昔日鶯聲燕語的巷子空蕩如鬼蜮。
蘇錦釘在最醒目的空曠裏,身上的亮片裙小得局促,臉上的粉底如同覆了一張僵硬的麵具。
隊長咆哮的聲音仍在腦海回蕩:“蘇錦,別他媽自作聰明,我知道你不相信她們是自殺的,但證據擺在眼前,別給老子亂來。”
但蘇錦卻不管,雖然大家都覺得五個受害者是自殺,並傳言說是“惡鬼”作祟,甚至很多老警察也對此深信不疑。
蘇錦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她堅信背後一定有人操縱,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多巧合。
五個受害者都死於周五的晚上,而且都顯得異常“平靜”,好像解脫般地迎接死亡。
現場幹淨得可怕,沒有掙紮,沒有打鬥。
唯一的“遺物”是一份字跡工整、內容高度相似的“懺悔書”,陳述著自己的肮臟和汙穢。
更詭異的是,每個死者的手機裏都循環播放著名為“贖罪之歌”的音頻。
法醫報告顯示,她們的死因是“在精神異常狀態下自殘而死”。
而且出手精準,都是一刀劃破了頸動脈。
這些巧合背後,像是被精心編排過一樣。
蘇錦直覺這背後有一隻冰冷的手在操控一切。
今天是周五,按以往的規律,凶手今晚極有可能再次出手。
所以她裝成站街女,在巷口蹲守。
她努力瞪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美女,快餐多少錢?”
一個慵懶而磁性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
蘇錦嚇了一跳,猛地抬頭。
一個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的男人就站在眼前,汗津津的頭發緊貼頭皮,風霜刻在滄桑的臉上,一身油亮的工裝,倒與這酸腐的巷道渾然一體。
他嘴角微翹,眼神裏帶著點打量貨物的戲謔。
“是他?”蘇錦心跳驟然擂鼓,一個瘋狂的念頭炸開:“這就是凶手,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而且眼神像是打量獵物一樣銳利,此人極有可能就是那隻操控一切的黑手。”
“殺人凶手都極度危險,對他們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蘇錦腦裏閃過導師的警告,她深吸一口氣,盡力壓下心中的恐懼,下意識摸向腰間,指尖卻撞上冰冷的牆壁——這才想起武器綁在大腿上。
蘇錦強壓住內心的慌亂,擠出一絲笑容:“帥哥,快餐一千,包夜更優惠哦!”
“一千?”男人嗤笑一聲,上下掃視的目光更加放肆,“就這飛機坪,小短腿也敢開這個價?是鍍金了還是鑲鑽了?”
他嘖了一聲,搖搖頭,那輕蔑的弧度更深了。
轟——
怒火裹挾著被羞辱的難堪,直衝蘇錦腦門。
她是公認的美女,身材更是傲人的資本!這混蛋竟敢如此羞辱她!
“忍住!蘇錦!不能激怒他!就當是被狗吠了!”
她心裏狂喊,臉上還得維持假笑,聲音夾得更嗲:“帥哥,莫生氣嘛,價格好商量呀......”
說話間,她的手指悄然滑向大腿上的槍套。
“商量?”男人挑了挑眉,似乎來了點興趣,目光依舊在她身上打轉,帶著點看戲的意味,“好啊,先讓哥哥驗驗貨。”
話音未落,他竟伸出手,帶著油汙的指尖,徑直朝她僵硬的下巴挑來!
“帥哥,你好壞!人家好喜歡!”蘇錦心裏惡心壞了,強忍著嘔吐和把他手掰斷的衝動,誇張地擺動腰肢,發出更膩人的嬌嗔。
她假意貼近男人,右手閃電般扣住槍柄,冰冷的槍口已然抵住男人腰間,聲音瞬間變冷:“這貨,你還滿意吧?”
“就這?”槍口的威脅似乎隻讓男人覺得更好笑了,他嘴角的譏誚反而更深,“警花姐姐,這手段可不夠高明啊,會嚇跑你的魚兒的。”
“你知道我是警察?”蘇錦驚愕道,偽裝被瞬間戳破的慌亂讓她聲音都變了調。
“這很奇怪?”男人一臉“你逗我呢”的表情,“眼神像做賊,站得像根柱子,裙子短成那樣,還總想往大腿上摸,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綁了東西?隔老遠都能聞到你身上那股‘條子味兒’。”
看著這男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蘇錦心底的寒意愈發強烈。
他明明知道她是警察,而且在此蹲守,卻毫無懼色,甚至繼續調侃。
毫無疑問!
這家夥就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蘇錦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從腿側抽出手銬,“哢嗒”一聲銬住男人手腕,聲音因激動和緊張而發顫,卻帶著一種抓住獵物的狠厲:“跟我走一趟!老實點!”
就在蘇錦還沉浸在緝獲“嫌疑犯”的狂喜之中,手機驟然響起,屏幕上跳動著“頭兒”的名字。
她迅速按下接聽鍵,語氣急促邀功:“頭兒!我抓到凶手了!就在......”
沒等她說完,聽筒裏卻炸開了隊長李國林震耳欲聾的咆哮:“別他媽廢話,趕緊來城西倉庫,又死一個,情況一樣......”
話音剛落,電話已被掛斷。
蘇錦隻覺得全身血液驟然凝固,四肢百骸一片冰涼,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李國林那絕望的咆哮在回蕩。
城西倉庫,距離自己不足五百米。
凶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殺了一個?
難道......真的是鬼怪作祟!
她猛地抬頭看向眼前這個一臉“壞笑”表情的男人。
這家夥到底是誰?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嘖嘖,警花姐姐,看來你要受處分咯,你的愚蠢,讓真凶逍遙法外咯。”
“混蛋!”蘇錦瞬間被點燃了,又羞又怒,一把攥緊男人的衣領,聲音發顫,“你是幫凶!你故意騷擾我,分散我的注意力,從而讓你的同夥作案!”她把所有的憤怒和責任都推卸在這個男人身上。
“喂喂喂,講點道理好不好?”男人試圖掙脫,但蘇錦拽得更緊。
她用力扯著手銬,不管不顧地拽著男人朝案發地點狂奔而去,像拖著一個大型人形沙包。
廢棄倉庫內,景象慘不忍睹。
一個女人頭靠著牆根跪著,鮮血染紅了地麵,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
她的身邊的手機裏正播放著一段詭異的音樂,一張手寫的“懺悔書”浸泡在血泊中。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痕跡,甚至沒有一絲掙紮的痕跡。
女人的死因是脖子上一道細如發絲的傷痕,刀刃精準切割動脈,手法嫻熟得讓人膽寒。
蘇錦隻看了一眼,胃裏就一陣翻江倒海,臉色煞白,內心被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攫住。
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挪到隊長李國林身邊,聲音細若蚊蠅:“頭兒......”
李國林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麵容冷峻,眼神中交織著疲憊與怒火,那後移的發際線昭示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高人”。
他看了蘇錦一眼,憤怒道:“你搞什麼?怎麼穿成這樣?”
“我......我覺得這個案子不簡單,所以在外麵蹲守......”蘇錦的聲音細如蚊蠅。
李國林眉頭皺成一團,問道:“蹲守,有收獲?”
蘇錦還沒回答,卻聽旁邊的技術人員低聲彙報:“隊長,和之前的情況一樣,沒有任何指紋、腳印,也沒有掙紮的痕跡,死者的致命傷依舊是被刀片割破了動脈,初步判斷,凶手死於自殺。”
“嗬!”話音剛落,一聲清脆又帶著濃濃的諷刺冷笑突兀地響起,“怪不得還會有人遇害,原來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一群睜眼瞎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