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禧春一直在悄悄觀察裴璟。
他的頭發被汗濕透了。
因為弟弟妹妹的抗拒靠近,他的周身都灰敗了下來,孤獨得仿佛融不進去這個世界。
方才冷硬嗜血的氣息完全消散,甚至還能從他身上看出幾分脆弱人夫感。
莫禧春身上的警惕消散,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是想多了。
裴璟現在眼裏對弟弟妹妹的疼愛不是假的,這一看就是親人才有的熱烈情感,應該不是被人穿越了。
是她的親親老公沒錯!
但他怎麼會莫名其妙掐自己?
做的什麼噩夢這是?
看在屋子裏還有兩個小孩的份上,莫禧春決定先不跟裴璟計較,待會兒再找他算賬。
“夫君。”莫禧春抬手附上他的大掌。
裴璟唰得躲開,剛掐過莫禧春的五指僵硬到蜷縮不起來。
目光看向眼前這個陌生的妻子,裴璟的眉頭不由得皺起來,想不通這一世為什麼他會成親了。
上輩子他孤家寡人一個,別說是成親了,就沒有任何女子敢靠近他左右。
雖然事情的走向跟上輩子有了出入,可為了弟弟妹妹,裴璟也不敢大意。
在弄清楚自己為何會跟她成親之前,先穩住當前局麵吧。
裴璟閉上眼睛緩了片刻,再抬眼時麵色正常了些。
“娘子。”
裴璟看著莫禧春的神色叫了一聲,聲音幹巴。
見她麵上正常,他也放心了,看來這個稱呼沒錯。
他上輩子跟花田村的村民們很少接觸,隻知道莫家有個女兒很早就過世了。
掉河裏淹死的,其他的就沒有印象了。
但這輩子的世界,莫禧春不僅沒淹死,還跟自己成親了?
裴璟想著都有些唏噓不解。
日子得過,跟莫禧春的關係還得維護......
裴璟抬手指了下莫禧春脖子上的紅痕,順著最開始找的借口說。
“對不住,我剛才做噩夢了,失手傷到你了。”
“是不是這段日子太累了?”莫禧春問。
去年,裴璟在縣城裏賃了個小鋪子,專門售賣野物和皮貨。
最近正是生意忙的時候,他經常早出晚歸,昨晚莫禧春都睡了一覺了他才回來。
“夫君,我平日裏替人看診賺的也不少,夠咱們平日裏開銷了。”
莫禧春自己有錢,不會強迫裴璟交家用。
見他如此拚命,自然心疼他。
連帶著剛才被掐的氣惱也消散了些......
“你不要那麼拚命,賺的銀子再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裴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
在他看來,銀子當然是多多益善才好。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上輩子大業能成,也少不了流水般的銀子支持。
可莫禧春期待地看著他,脖間的紅痕那麼明顯,昭示著他剛才的罪行。
裴璟自然不會去跟她爭辯,他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可又怕莫禧春再問些他容易露出馬腳的問題,他僵硬地轉移了話題。
“萱萱,去拿膏藥,給你大嫂抹一抹。”
裴萱剛想去找,莫禧春扯住了她。
“我自己去,上次用完是我收拾的,你找不到。”
莫禧春翻身下炕。
裴璟這才有空看房間裏的布局。
臨窗砌著一座土炕,旁邊的高腳桌上擺著兩個瓷杯和一本書。
早晨太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來,炕上暖洋洋的。
整個房間裏的光線都很好。
炕斜對麵的梳妝台上擺著各式胭脂水粉,敞開半扇門的衣櫃裏掛著顏色各異的衣裙......
屋內到處都是有女子生活的痕跡。
視線移到莫禧春身上。
她從桌前抽屜裏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個乳白色的小瓷瓶,打開塞子往手心倒了一些液體。
顏色綠油油的很清透。
莫禧春雙手合十搓了搓,仰著頭抻著脖子雙手敷在上麵搓揉。
她長得白,紅痕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裴萱噔噔跑過去抱著她的大腿。
軟綿綿地問:“大嫂,疼不疼啊?”
莫禧春抹好藥,把藥瓶收起來。
半蹲身捏了捏裴萱亂糟糟的小揪揪問:“很疼的,那萱萱要不要幫大嫂呼一呼啊?”
莫禧春說話軟乎乎的,也是有故意逗裴萱的意思。
裴璟的視線本來都移開了,卻因為這句話不自覺地看向姑嫂兩人。
想看看他們平日裏是怎麼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