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負責的合同上寫錯了一個字,導致公司錯失上億訂單,為了處罰我,總裁女友讓我一個幹十個人的活。
我每天淩晨三點到公司打掃整棟樓的衛生,跑腿買咖啡打雜的活我一手全包,下班後還化身業務員,狂喝八斤白酒談業務,睡覺時間都不超過兩個小時。
我拚命賺錢,隻因女友答應我,等我賠付完公司的損失,就跟我結婚。
可當我終於還完債時,卻在辦公室外麵聽到女友和男助理的對話。
「蘇總,雖然我當年被他扣了二十效績,受了很大委屈,可你也故意安排了份錯字合同,懲罰了他整整五年,如今,債務清零,我也已經原諒他了,你還是繼續履行承諾吧。」
女友不屑道:
「你隻是遲到了半天而已,他卻罰你那麼重,一點當領導的肚量都沒有,債務是還清了,可想要跟我結婚,得懲罰他再賺十億業績才行。」
我攥著癌症晚期的病曆單,苦澀難言,可是我要死了,等不到那一天了。
1
中午十二點。
同事們紛紛起身,排著隊將他們手裏未完成的緊急工作丟給我。
他們冷漠的交代完工作,看都不再看我一眼,就拿起了外賣,說說笑笑的吃上了。
唯有一個新人衝著我靦腆地笑了笑:
「這個上班前就要改好提交,辛苦顧總監,我先去吃飯了。」
熟悉的一幕。
在這五年內的每一天都會上演。
起初我還提醒他們,自己的工作自己完成。
可我的女友蘇柔得知後,大發雷霆,指著我鼻子罵了我三個小時:
「你負責的合同錯了字,損害了公司和集體同事的利益,這些本就是你應做的補償。」
我也漸漸認命了,每次飯點,都忙著幫他們收尾,導致沒時間吃飯休息。
隻能提前買好十幾個饅頭塞在抽屜裏,餓了就吃一口。
五年如一日。
我也因此得上了胃癌晚期,命不久矣。
感受到胃一陣陣抽痛。
我沒再和以前一樣管他們的破事,而是強忍著疼痛站起身,朝著冰箱走去。
準備將早上帶來的盒飯拿出來,放進微波爐裏熱一下。
可等我走到地方的時候,飯盒早就被人拿了出來。
我一打開,裏麵的飯菜已經餿了。
我看了眼四周正在吃午飯的同事們:
「誰動了我的飯盒?」
他們紛紛冷漠的看著我,滿臉譏諷,卻無人回應。
我強壓著怒火,打算再問一遍的時候。
蘇柔走了進來,神情冷漠:
「是我拿出來的。」
「你害得公司損失了那麼多錢,還有臉用公司的東西?」
「以前是我疏忽了,倒是讓你占了五年的便宜。」
「從今天開始,公司的電梯、冰箱等一係列電器,你要是使用的話,得繳費。」
又是這熟悉的指責話語。
可我先前明明都聽到了。
為了報複我扣了她的男助理周晨二十塊績效,她就故意偽造一份錯字合同。
騙我說,因為這個訂單失誤,導致公司無法上市不說,股價大跌。
公司無力維持運轉,必須要辭退半數員工才能勉強支撐。
那一日,無數老朋友紅著眼,收拾東西離開,與我徹底決裂,老死不相往來。
害得我這五年來,備受折磨,無比煎熬。
半夜醒來都會抽自己幾巴掌,怪罪自己那麼重要的合同,檢查了十多遍,為什麼沒有發現錯別字?
可到頭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錯字合同是對我的懲罰。
蘇柔裁員,也是為了架空我
就此她還不滿意,連這個責任都要丟給我背。
何其悲哀可笑。
我笑著笑著,眼淚都笑了出來。
胃裏又在翻滾,好像有一百根針在紮,疼得我滿頭冒虛汗。
我顧不得追究什麼,拿起手機,想著今天隻能斥巨資點份外賣了。
工資提成從來都不經我手。
每次都被蘇柔扣走,償還債務。
我的餘額裏隻有可憐的八塊五。
我正翻找著,看看能吃點什麼。
周晨忽然一個平地摔,推了我一把。
我沒站穩,右手直接伸進了升騰著熱氣的微波爐中。
呲呲聲傳來。
我的手被嚴重燒傷,紅肉都燒了出來,瞬間起了個大泡。
蘇柔淘汰下來給我用的破手機,也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徹底報廢。
我急忙打開水龍頭,想要緩解燙傷的疼痛。
周晨卻挑眉道:
「顧總監,我隻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沒必要故意燙傷自己吧?」
下一刻,他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歉意道:
「哦,原來你是在用苦肉計挽回蘇總啊,我好像壞了你的好事,對不住了,你繼續!」
蘇柔本來想上前查看我的傷勢,聞言頓時臉色幽冷,直接關了水:
「公司的水也是要花錢的,你沒資格浪費。」
「還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把精力都放在公司上,你最近做事是越來越敷衍了,以前你都做五個以上的方案備用,這次怎麼就一個?」
我查出癌症後,很是絕望,做事確實沒有以前周全。
我張了張嘴,剛要解釋。
2
周晨忽然打斷了我說話,委屈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都怪我前段時間打籃球不小心扭傷了手腕,蘇總你又是準許我放假,又是過來照顧我,顧總監一定吃醋嫉妒了,整天想著怎麼受傷博取關注,無心工作吧。」
他的三兩句話,就給我工作失誤定性為任性。
就連我先前的受傷,他都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仿佛是我故意拈酸吃醋,惹是生非。
偏偏這樣的胡話,蘇柔還信以為真,慍怒地看著我:
「顧安,是不是這五年來,我對你的處罰太輕了,讓你一次次胡作非為?」
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本就生病了,還餓了一天,直接被她推倒在地,背部撞到了重物,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蘇柔失望地輕哼一聲,高跟鞋直接從我燙傷的手上踩過:
「都戳穿了你還裝,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吃痛地弓起了身。
蘇柔秀眉皺起,這才抬了腳,卻依舊神情冷漠:
「顧安,雖然你的債務還完了,但還是浪費了五年時間。」
「要是當初你沒有犯錯,公司不會損失慘重,因此一蹶不振,員工們的工資也不會一壓再壓,集體福利全部扣除。」
「你不賺十億彌補公司損失,我沒辦法嫁給你。」
「別怪我對你苛刻,我做這些都是不想你背負著愧疚過一輩子,你好自為之。」
她說完就要離開。
這時,周晨將我摔壞的手機踢得遠了些,笑著將一個屏幕摔壞的備用機丟給我:
「蘇總,你剛給我一家人都買了橘子手機新款全家桶,我看顧總監的手機壞了,我侄子這手機正好用不上了,就給他用吧。」
蘇柔欣慰不已,誇讚道:
「你有心了,顧安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費心費神了。」
「小晨,你幫了我大忙,我要怎麼報答你?」
周晨憨厚地笑著撓頭:
「你送了我一套別墅,讓我把家裏人都接進去住了,還需要什麼報答啊,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們談笑風生地離開,無視了躺在地上,痛到發不出聲的我。
因為我平時工作嚴苛,不太受待見。
加上蘇柔處處針對我,其他同事更是對我沒有好臉色,也有樣學樣。
明明可以繞道走,卻偏偏從我身上跨過,踩過。
唯有一個保潔阿姨對我好,她等人群散了,哽咽著將我扶起,吃力地將我送去了醫院,囑咐道:
「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飯,瞧你臉白成什麼樣了,低血糖了吧?」
我衝著她感激地笑了笑,淡淡道:
「王阿姨,不是低血糖,是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沒救了。」
3
王阿姨原本帶著笑容的臉,頓時僵住了,眼淚抹了一把又一把,唉聲歎氣:
「你還那麼年輕,怎麼就......」
劇烈的疼痛,讓我沒有時間傷感。
好在她還沒開始掛號,我安撫完了她,又坐著休息了一會。
準備回去的時候,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蘇總,我隻是37℃,低燒而已,沒必要住院吧,這也太破費了。」
我停頓在病房外,朝著裏麵看去。
蘇柔正在給周晨切果盤:
「得防患於未然,小病不重視,真得了大病,那就完蛋了。」
「再說了,你為公司作出了那麼大的貢獻,身為老板我照顧你是應該的,跟我客氣什麼,好好休息。」
周晨坦然自若地享受蘇柔對他的照顧,嘴上卻說道:
「我真沒事,倒是顧總監,堂堂大男人卻一推就倒,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你帶他來醫院看看吧。」
蘇柔不屑道:
「他皮糙肉厚的,比牛還壯,能有什麼事?都是裝的罷了。」
我苦澀一笑。
周晨隻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她就無比重視,不但安排進vip病房,還找來專家問診。
而我都累出胃癌了,體重銳減,臉色慘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她卻覺得我是在裝病。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我搖搖頭,壓下心頭苦澀準備離開。
周晨忽然看到了我,他頓時臉色慘白,拔了針頭,衝出來跪在我麵前:
「顧總監,你是跟蹤過來查崗的吧?」
「我和蘇總之間清清白白,她隻是見我生病才送我來醫院的,求你千萬不要多想啊。」
蘇柔扭頭看來,怒火滔天,抬手直接扇了我一個耳光:
「你一天天地淨想這些有的沒的,但凡你能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當年也不至於弄出錯字合同,害得公司損失巨大!」
我被打得趔趄,鼻子有鮮血流出。
我抬手擦拭,卻越擦越多。
看著蘇柔惡毒的像是看仇人的眼神。
我沉默了。
其實一開始偷聽到他們的對話,我並沒有全信。
畢竟我和蘇柔從小青梅竹馬,十八歲就定下了終身,一起讀書,一起在大城市打拚。
經曆了數不盡的風風雨雨。
我不信她會為了一個助理,這樣傷害我。
可當事實擺在我麵前。
我才知道。
我的信任隻是個笑話。
我也活的像個笑話。
眼前,蘇柔心疼地將周晨扶起,還跪在地上耐心地幫他揉著些許紅腫的膝蓋。
而她看向我時,眼底隻有無盡的冷意:
「道歉!」
周晨擺擺手:
「算了吧,顧總監為公司付出了那麼多,他那麼辛苦,無論做了再怎麼過分的事,也不需要給我一個小員工道歉。」
蘇柔卻挑眉,冷眼看我:
「顧安,我讓你道歉,是不希望你和同事之間的關係鬧的太僵。」
「給你安排那麼多工作,也隻是想激發你的潛力,你五年就賺了一個億,我給你定大目標,也是希望你變得更加優秀。」
「我遲早是要生孩子,回歸家庭的,現在不培養你,到時候怎麼放心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
是嗎?
可我被她培養得快要死了。
我身上的衣服染紅了,鼻血擦的滿手都是,還滴答滴答的砸在地板上。
4
周晨見狀,抽出張紙,擦了擦鼻涕然後遞給我:
「顧總監,你流了好多鼻血,快擦擦。」
蘇柔見狀微微挑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從包裏掏出進口的濕巾,輕輕地幫周晨擦拭手背上的汙漬,又將他帶進了病房,然後扭頭看著我:
「道歉的事下次再說,現在是工作時間,你趕緊回去工作。」
門關閉,隔絕了一切聲音。
我跪坐在地上,用紙巾擦拭著地上的血,頭一陣眩暈。
我低頭,又嘔出一大片血。
護士見狀急忙叫人,把我抬上擔架,送去急救。
我一邊嘔血一邊拒絕:
「不用了,我沒錢治病了。」
護士紅了眼:
「你爸媽呢?給他們打電話啊。」
我搖搖頭:
「都死了。」
母親生我時難產而死,父親在工地幹活意外身亡。
賠償金被親戚瓜分完後,一個個都將我趕出家門。
無人管我的死活。
護士一愣:
「那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以前有的。
我把蘇柔當作唯一的親人,比我自己的命看得還要重要。
可現在......
「沒有了。」
護士見狀不再多說,見我要走,一次次將我按下。
醫生強行給我上了儀器。
等到止住了血,急診室忙忙碌碌的,沒人盯著我。
我將手機留下當作醫藥費,然後起身離開。
回到家,我洗澡換了衣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盆冷水潑醒。
我睜開眼,對上的是蘇柔憤怒的臉。
周晨哭紅了眼,還故作懂事的勸蘇柔:
「你送我去醫院,顧總監怨恨我,把我母親的遺物丟進了河裏報複我,我都能理解的,你別怪他。」
「雖然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東西,可死人就是死人,哪能和活人比,還是算了吧。」
蘇柔冷哼一聲,強行將我從床上拽起來:
「他一出生就克死他媽,沒體驗過母愛,哪裏能懂你的感受?」
我摔倒在地,竟吃力的有些爬不起來:
「我沒有。」
「你別想找借口,跟我走,你能丟就能撿回來。」
蘇柔說著,狠狠朝我肋骨踹了一腳。
我撞在床沿上,漸漸麻木,卻依舊倔強地看著她:
「我不去!」
蘇柔抬腿又是一腳踢來,等她踢完,周晨才假惺惺地來攔: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大不了我跪下磕頭求他好了。」
說著,周晨彎了膝蓋,動作很緩慢。
蘇柔卻急忙將他扶起,眼神幽冷地看著我:
「顧安,你沒錢,我罰你錢也沒用。」
「這麼多年,打你也打膩了,你也抗揍,不在意這點。」
「那王阿姨呢?這麼多年來,她偷偷幫助過你那麼多次,我都睜隻眼閉隻眼,沒去管。」
「可你今天觸碰到我底線了,你要是不去把遺物撿回來,我就把她開了,你也不想連累她吧?」
我瞳孔一縮,慘笑著點點頭。
王阿姨的老公和兒子都是病秧子,全靠她一個人養著。
我爛命一條,死就死了,我可不想臨死了還要拖累幫過我的好人。
蘇柔這才滿意頷首,扶我起來,幫我拍打身上的灰塵,然後拉著我去到了河邊。
河麵平靜。
我扭頭問周晨:
「你媽媽的遺物是什麼?」
蘇柔原本的好臉色瞬間沒了,抬腿又給了我一腳:
「事到如今了,你還裝?」
我摔在地上,膝蓋摩擦地麵,頓時就有鮮血流出。
周晨苦澀的擺擺手:
「算了算了,隻是演戲而已,隻要能把母親的遺物還給我,都隨他吧。」
我懶得管,爬起來看了一眼,是條很細的銀項鏈。
河裏淤泥那麼厚,我下去也未必找得到。
見我許久沒動,蘇柔冷眼看著我: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是在逼我開除王阿姨嗎?」
我歎息一聲,跳了進去。
然後頂著大太陽,在水裏找了五個小時。
病痛開始發作,胃一陣陣絞痛,痛的到我雙目眩暈,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蘇柔和周晨撐著傘在岸邊等得有些煩了,她朝我喊道:
「你繼續找,我和小晨先去吃飯了,待會給你帶飯回來。」
周晨嘴裏說著,步伐卻走的很快:
「顧總監都在水裏待了這麼久,不會出事吧?」
蘇柔輕笑搖頭:
「不會的,他水性很好,小時候還救了我一命,你就別為他擔心了。」
他們離開的瞬間。
我身上的疼痛越發嚴重,開始四肢無力,眼神渙散。
我停止了撲騰的手,徹底沉入深處,意識也慢慢消散。
五臟六腑都湧入了河水。
曾經,我就是在水裏救起了蘇柔,然後正式跟她在一起。
沒想到我最後也會死在水裏。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想到了一句話。
幹涉別人的因果,自己也會遭受報應的。
如今,徹底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