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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話。

顧言的瞳孔劇烈收縮，

“昭昭？真的是你？”

“我叫季安歡。”

我平靜地開口，避開他的視線，

“你好像認錯人了。”

“不可能！”

顧言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指節發白，

“你就是昭昭，我怎麼可能認錯？你的模樣，你皺眉的樣子…”

他的聲音變得激動。

“還有你每次說謊，都下意識會避開我的眼睛。”

“你怎麼可能不是昭昭？”

我知道瞞不過他了。

他和我上輩子相依為命那麼多年，我的每一個小動作他都了如指掌。

我深吸一口氣，

“對，是我。”

顧言的表情瞬間變幻。

先是狂喜，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你還活著…真的還活著…”

可隨即又蒙上陰霾，後退半步，

“你怎麼會還能活著，你當時那麼小，什麼都不懂，你怎麼可能活下來…”

我也不遮掩，平靜地開口。

“和你一樣。”

我直視他的眼睛，“我也重生了，重生在被你扔進下水道裏的那一天。”

顧言的臉刷地失去血色，他低下頭，眼裏閃過悔恨，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我看到他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化作一聲苦笑。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現在回來要幹什麼？是要來報複我嗎？”

我還沒說話，他忽然抬起頭，雙眼滿是血絲。

“你想報複我，我絕無二話。可如果你想回家認親，我死都不會同意。”

“這輩子沒有你，爸不用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就為了掙錢給你治病。媽也不會再每天半夜偷偷哭，我也不會天天聽到你煩人的咳嗽聲。”

我忽然覺得心臟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你以為是我想得那種病嗎？以前每次犯病的時候，那種痛不欲生你知道是什麼滋味嗎？”

“那你為什麼不主動去死呢？”

顧言脫口而出，“說到底你就是貪生怕死，寧願當個累贅拖累我們…”

話沒說完，就被我狠狠一巴掌甩在臉上。

我眼裏噙滿淚水，

“顧言，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苦苦求著我活下來的。”

“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為什麼會得病，你真的都忘了嗎？”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我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五歲時，爸媽出去上班，讓顧言在家照顧我。

顧言那會還小，正是貪玩的時候，嫌我是個累贅。

於是他讓我鑽進了冰庫，

“昭昭，你就躲在這裏，等會兒哥哥來找你。”

接著他就溜出門去找同伴玩。

他本以為，冰庫沒有上鎖，等我冷的受不了，就會自己跑出來。

可沒想到，風把冰庫門關上了，我沒能走出來。

等顧言玩得盡興回家時，才發現冰庫門關著。

他顫抖地打開門，我已經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盡管最後得救了，心臟卻永久地受到損傷。

“你和爸媽說，是我貪玩自己跑了進去。”

我頓了頓，“我不怪你。”

畢竟他還是個孩子，麵對那樣的恐懼，說謊都是本能。

“我在冰庫裏等了你整整八個小時，你知道裏麵有多冷嗎？”

“後來在醫院，我身上插滿管子，你知道有多疼嗎？”

顧言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顧言，你口口聲聲說我是累贅，可我為什麼會成那樣，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不是的，這些我都沒有忘，是我對不起你，可是…”

我打斷了他，

“可是我這負擔太沉重了，對嗎？”

顧言愣愣地看著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

“但你記得嗎，當初也是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我當時疼的受不了，哭著說不想治了，是你一直陪著我，你說你以後再也不丟下我了，求求我一定要活下去。”

“明明想讓我活下來的人是你，可最後丟掉我的人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