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嚴寒刺骨。
林冬梅蜷縮在破爛的老屋裏,瑟瑟發抖。
她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病痛的折磨讓她看起來瘦骨嶙峋,整個兒的皮包骨頭。
乍一眼看去,像鬼一樣。
一個月前,林冬梅在幹活兒的時候暈倒,送去醫院後意外查出了肝癌。
醫生說她的情況不算最糟,配合治療是有希望能好起來的。
她這輩子一直猶如老黃牛一般為家人付出,生了重病本能想著靠家人搭救。
畢竟從小到大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弟姐妹,都不停的告訴她,他們是一家人,他們好了,才有人給她撐腰,她才能挺直腰杆過上好日子。
不管什麼時候,他們會是她最堅實的依靠!
得知生病後,她第一時間向兩位哥哥和弟弟妹妹們求救,卻沒想到往日裏親熱和善親人們,宛若變了個人似的。
一個個帶上了猙獰的麵孔,將嫌棄厭惡表現得淋漓盡致。
大哥:“沒錢治就去死,找我做什麼?我可沒有閑錢給你治病。”
二哥:“也就你個傻子會聽爸媽的話,無條件的幫襯我,但那都是你心甘情願的,可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我必須得還你的恩情。”
四弟:“反正你都得病要死了,就別費那個錢治了,你手上還有錢沒?有的話趕緊給我,反正你死了也花不上。”
五妹:“當初你逼著我和心愛的人分開,我本來就恨你,你還想讓我幫你,做夢。趕緊去死,別在我麵前礙眼。”
林冬梅在兄弟姐妹那裏碰了壁,痛苦之下回到老家找老父母哭訴。
她媽那時已經八十出頭,她爸更是已經上了九十,但兩人的精神頭都很好,比她這個才剛剛六十的人看著還要年輕精神許多。
得知她病了,兩人頓時變了臉,將她往外趕。
“你個倒黴玩意兒,得病了還回來,存心給我們找晦氣是吧?趕緊滾,要死滾遠點死,別來我們麵前礙眼。”秦翠花一臉厭惡的說。
林冬梅不可置信:“媽,我是你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是你們說的,家人才是我永遠的依靠,要我對家裏的兄弟姐妹好,他們才會在我有難處的時候幫襯我。”
“現在我病了,他們都不管我,你們不該管管他們嗎?”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的兄弟姐妹們也都各自有個家,哪裏管得了你那麼多?”林有善說。
秦翠花道:“我們那麼說,隻是想讓你全心全意幫襯你的兄弟們而已,你自己蠢,落得現在這步田地,關我們什麼事兒?”
說著,她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這個蠢貨,還真把咱們的那套說辭當真了,也不想想那怎麼可能?”秦翠花諷刺的言論傳出來。
“你知足吧,她要不蠢得相信咱們,能心甘情願為了老大他們幾個奉獻一輩子,做他們的血包?”林有善說。
“反正現在她病了,沒用了,以後就別讓她進門了。”
“知道了。”
兩人的對話讓林冬梅痛得撕心裂肺。
她這時才明白,原來她被父母編織的謊言騙了一輩子。
他們編了個彌天大謊PUA她,隻為了她心甘情願的成為家裏其他兄弟姐妹的血包,犧牲自己,供養他們。
她家一共五個孩子,她是老三,上麵有兩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林冬梅從小就乖巧懂事,小時候幫家裏幹活,幫父母分擔家務。
在父母的洗腦下,以家和家人為主,各種幫扶家裏的兄弟姐妹,覺得隻要他們好了,她就能好。
大哥林和平當初被人算計欠了一大筆錢,家裏還不上,就把她賣給村裏的老鰥夫林國安做了續弦,用天價彩禮幫他還了債。
她後來才知道,根本不存在什麼算計,那些錢是林和平欠的賭債。
二哥林建國結婚早,他家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他和他媳婦隻管生不管養,她幾乎未婚當媽,為他們一家子操碎了心。
老四林富貴當初哭著跪在她麵前,求她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他,她隻能忍痛放棄上大學的機會,打零工供他和妹妹上學。
老五林文紅,遇人不淑,小小年紀被人哄著上了床,懷了孩子,被男人家暴。
她想盡辦法把渣男送進去,陪著老五將孩子打掉,讓她重新嫁人,開啟新生活。
為了家裏的兄弟姐妹,她無私的奉獻了一生!
可卻在臨老生病後才發現,他們沒有一個人感念她的付出,都是一群白眼狼!
就連她以為愛她的父母,對她也隻有利用,從未愛過她。
林冬梅躺在床上費力的喘息著,不斷起伏的胸腔宛若破舊的老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隨時可能要崩壞。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在恍惚間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林冬梅隻覺得她這輩子過得實在太苦也太荒唐了。
她這一生,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若有來生,她絕不會再讓自己陷在她爸媽編織的謊言裏,心甘情願的成為其他兄弟姐妹的血包。
她定要讓趴在她身上吸血的林家人付出代價!
或許是執念難消,林冬梅死後卻沒有立刻失去意識。
她的魂魄飄在半空中,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屍體變得僵硬。
在她的屍體開始腐敗的時候,她‘看到’有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一張刀刻斧鑿般淩厲的俊臉出現在視線中。
看到她死在屋裏,來人也沒有被嚇到,隻是一臉複雜。
他擰眉呢喃,最終輕歎一聲。
“不是說回家會過得很好?怎麼最後卻淪落成這模樣?”
林冬梅親眼看著對方替她操辦了後事,將她下葬。
之後,又調查了林家的事兒,得知林家負了她,想辦法幫她報了仇。
她想,如果有下一世,她肯定不會跟這輩子一樣眼盲心瞎,對所謂的家人極致討好,卻對所謂的外人不屑一顧。
若有來生,她不但要找林家人報仇,還要報答他的斂屍之恩。
畢竟,他本沒必要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