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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心是被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

病房裏，程柚青的聲音柔柔弱弱，帶著哭腔：“阿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耽誤你和竹心姐姐約會，更不該踩到那根引線......你罵我吧！”

靳西驍守了一夜，眼下滿是青黑。

他原本確實覺得程柚青有些笨手笨腳了。

可現在看她哭得如此傷心，心，還是軟了。

他伸手摸了摸程柚青的頭：“不怪你，這是意外，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頓了頓，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隻能說，是竹心自己運氣不好。”

程柚青似乎更內疚了，哭得抽抽搭搭：“可是我......對不起，下次係統再懲罰我，我會自己受著的。反正就是電擊，我能扛住。”

“說什麼傻話。”靳西驍打斷她，“下次有任務，還是要告訴我。我說了幫你，就會幫到底。你身子弱，先回去吧。這本來也是個意外，竹心不會怪你的。”

程柚青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強不過他，聽話地走了。

腳步聲遠去，病房裏恢複了死寂。

沈竹心聽著他們的對話，喉嚨幹澀，輕輕咳了兩聲。

靳西驍立刻意識到她醒了，急忙衝過來，小心翼翼地搖起床頭：“竹心，你怎麼樣了？”

沈竹心沒理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本就是醫生，很快了解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她的雙腿被大火燒傷，皮膚焦黑，隔著厚厚的紗布，似乎都能聞到皮肉燒焦後，膿液腐爛的氣味。

連一雙原本蔥白的手，也因重度燒傷，被裹成了兩個笨重的粽子。

短時間內，做不了手術了。

靳西驍臉上寫滿歉意：“竹心，對不起，我當時是想救你的，但我一時著急，認錯了人，才會先救了柚青......”

整個過程，沈竹心臉上的表情都冷靜得出奇。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靳西驍。

他被她毫無波瀾的眼神看得心頭不適，以為她是在生氣，急忙為程柚青開脫，“不過柚青也不是故意的，她剛剛已經愧疚得哭暈過去了，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哭暈過去了？

沈竹心想，可她方才明明聽到，是他主動讓程柚青回去休息的。

她懶得爭辯，輕輕笑了一聲，被火灼傷的嗓子沙啞擠出一句話來：“好。我想吃城東那家的包子了，你去給我買吧。”

靳西驍愣在原地。

她......笑了？

笑得像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

這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讓靳西驍的神情莫名陰沉。

他盯著她被紗布包裹的身體，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怒氣，“你有係統，不過是用積分換皮而已，至於擺出來這個樣子裝委屈？”

沈竹心一愣，又換上了那幅平靜的笑：“我真的沒有委屈，也是真的想吃那家包子了。”

靳西驍見她確實不生氣，那股突如其來的怒火更甚。

他手臂上青筋暴起，最後還是抓起車鑰匙，臉色鐵青地摔門而去。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沈竹心盯著自己被燒毀的身體，看了很久很久。

好半晌，她的眼淚才流下來。

疼，怎麼會不疼呢？

疼得她幾乎快要痛死過去。

靳西驍明明知道，她最愛護的，就是這雙治病救人的手啊......

係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主神對你的懲罰，是讓你的疼痛翻倍。”

它掃描了一下她焦黑的身體，電子音帶上了一絲嫌棄：“你要用積分兌換一身新皮膚嗎？”

連係統都看不下去了。

沈竹心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羽毛：“不用了，把積分留著，換新的攻略對象吧。”

她這十年，所有積分都用在了靳西驍身上。

為了拉住跳河自殺的靳西驍，不惜用了一隻手骨折的代價，花了兩個月的積分才保住一隻手；

為了幫助靳西驍考上頂尖大學，花費了三個月攢的積分和係統兌換考試資料；

為了幫助靳西驍創業成功，陪客戶喝酒喝到胃穿孔，躺在病床上昏迷了半個月，花了積攢半年的積分才堪堪痊愈......

她這麼多年的付出，換來的卻是新人替舊人的結局......

而如今剩下的，勉強隻夠擺脫他，換個新的攻略對象。

係統似乎有些無奈，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算我投資。沒有個好皮囊，還怎麼攻略新對象？”

一道柔和的白光籠罩了沈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