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望一進包廂，就聽到拳頭破空聲。

許一衍給了江望一拳，不輕不重純泄憤。

“你小子，就沒有一次聚會不遲到的。”許一衍無語，“上上次是救狗，上次是有小孩誤食彈珠，這次又是什麼？”

江望撓撓頭，笑得無辜又無奈：“路上遇到個孕婦......”

“行了，知道你見不得人間疾苦。快看看這張紙，這上麵的治療辦法適合墨涵嗎？能起效不？”

江望飛速看完，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紙張上的某處，陷入沉思。

許一衍催促：“到底行不行快給個說法。”

急死他了！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我需要一點時間佐證藥方。提供治療方法的人呢？”

許一衍喜笑顏開，他清了清嗓子想正色回答問題，一張嘴就控製不住齜牙笑：“人家臨時有事先走了，怎麼？你仰慕人家，想認識認識？”

江望大大方方點頭。

“是。”

他太坦蕩，排遣起來一點意思也沒有。許一衍沒了揶揄的心思，說了句‘下次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後，就和同樣高興的王墨涵咬耳朵說悄悄話去了。

江望看向葉蒲的座位。

喝了一半的茶，玻璃杯上有淺淺的口紅印與指紋。沙發微微向內凹陷。

遺憾錯過的藥方提供者，是一位愛俏慵懶的年輕女孩，有強迫症傾向，總是同一角度拿起杯子喝水。

黑色長發，微卷。

江望目光掠過沙發上殘留的發絲，落在沙發縫裏，那兒有什麼東西閃著光。他上前一步，從縫隙裏取出單邊星鏈耳環。

醫者嗅覺靈敏，耳環上氤氳著海鹽椰香，讓江望想起沙灘、大海。

很夏天，很清爽，很無害。

但江望不會被迷惑。

為了方便記錄，江家對於各種醫學名詞以及藥材有自己單獨的一套指代符號。而在葉蒲留下的那張紙上，有兩處地方使用了江家特有的符號。

上一個會用江家指代符號的外人，作偽證害得江家長輩蒙冤入獄。

江望收攏手心，將耳環握在掌中，緩緩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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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上，葉蒲倚靠在窗邊，支著手看窗外風景一閃而逝。

忽然，她坐直了身子：“師傅，麻煩先停一下車。”

肉腸加工廠的側門，膀大腰圓的漢子一拳把江臨川的黑框眼鏡打飛，單手提溜起他，就像提溜一袋垃圾：“你剛剛偷拍了什麼？把手機交出來！”

江臨川往漢子臉上啐血唾沫，冷笑。

“敢拿僵屍肉做肉腸還怕人拍？”

“這可是你自找的。”漢子抹了把臉，拎著江臨川往門裏走，“告訴你，能做烤腸的可不止僵屍肉。”

“我出門前就通知了我朋友，如果我今天沒回去，明天警察就會來調查你們加工廠。”江臨川雙手死死抓住紅色漆門。

但跟人高馬大連進門都要低頭的漢子比，他那點力氣根本不算什麼。漢子哐哐給他幾巴掌，把人扇懵以後隨手把他的手扯下來，桀桀冷笑：“等警察來，你早就不知道被吃進誰嘴裏了。”

到時候毀屍滅跡，警察有屁用！

門關到一半，不知道哪裏飛來什麼東西打在漢子手上。

他哀嚎一聲。

咒罵：“哪個不長眼的！”

夏天的風又躁又悶，司機跑得太快，胸腔裏心跳快得嚇人，他舉著手機高聲喊：“我已經報警了。”

話音剛落，街上就傳來警笛聲。

漢子脖子上的筋突突直跳。這小子居然還有幫手！廠子裏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漢子暗罵一聲，撂下江臨川大力關上門。

江臨川擦掉鼻血，撿起掉落的鏡片塞回鏡框裏，和司機道謝。

“你不用謝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司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心跳得像擂鼓，老了不中用了，做不來熱血的事了。但是摸摸口袋裏據說價值一萬塊的四葉草手鏈，又感覺自己老當益壯。這樣的活再來幾次也完全沒問題。

難道又是江家？

江臨川眼睛裏的溫度還沒來得及降至冰點，司機指著遠方說：“是她喊我來的。那是你女朋友吧？你們吵架了？叔是過來人，你聽叔一句勸，男人要學會低頭。”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江臨川看著那道隨風遠去的俏麗身影，瞳孔震了震。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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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蒲回到葉家時，睿典客人還沒到，葉父葉母帶著葉婉寧等在大門口。至於葉裴安，葉父要求他繼續跪在書房反思。

一看見葉蒲，葉母美目要噴出火來。

葉父倒是淡定：“回來了？”

葉蒲點點頭。

就像父女倆之間沒有隔閡一樣。

葉婉寧今天打扮得比舞會上還要精心，一席白裙更襯得她弱柳扶風。就是香水噴得太濃，刺撓得葉蒲鼻子癢癢的。葉蒲往後退了退，放自己的鼻子一條生路。

“來了！”

長長的車隊停在葉家門口，葉母小聲激動地喊了句，而後急忙檢查葉婉寧的妝容和著裝。聽說那位亨利先生年輕有為，福布斯榜單有名，而且還沒成家！

保鏢打開車門，一隻紅底皮鞋強勢踩進葉家眾人的視線中。亨利邁著大長腿走出，白色西裝襯衫袖口半挽，利落清爽。棕金色碎發下，歐碧色的眼睛波光流轉，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亨利先生，歡迎來到東方。”

“這是我的夫人和女兒。”葉父稍微後退半個身位，讓亨利能更好地看清葉婉寧。

葉婉寧唇角微勾，露出對著鏡子練習了一晚上的完美笑容，主動握手，用流利的睿典語自我介紹：“亨利先生你好，我叫葉婉......”

平地起大風。

烏蒙蒙的天幕下，葉蒲身後花壇花團錦簇的各色月季花瓣被卷起，黃的、粉的、紅的......諸多花瓣，擦過葉蒲飛舞的發絲奔向亨利所在的方向。

亨利接住一片花瓣，眼底驚豔一閃而逝。

他無視葉婉寧，大步流星去到葉蒲身邊，在花瓣紛飛中主動親吻她的手背：“摩德莊園的鈴蘭開得正好，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去看嗎？”

羞赧、難堪、憤怒一齊湧上臉頰，葉婉寧生生咬破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