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之所以態度大變,皆是因為周懷的轉變。
鬼知道這周家二郎原本是個廢物,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厲害,莫非真有什麼武林高手傳授秘籍了?
張老三自知現在不是周懷的對手,便用拉攏的手段,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
“老大,這種田的活,還是我來做吧。”周懷道。
“這......”張老三有些遲疑,拿不準對方的態度,周懷是故意說這樣的話表達心中的不滿?
“他想種就讓他種唄!”馬狄在一旁嚷嚷。
“你給我閉嘴。”張老三皺眉嗬斥,轉而對周懷笑說:“都是自家兄弟,這種田的活讓底下的人來幹就行了,哪用得著二郎親自上手。”
“不必了,我自己來種,勞煩老大給我分兩個人。”
烽燧堡外,五十畝耕田鱗次櫛比,遠處的雪山上流下的雪水,在此地彙聚出一個小池塘,乃是他們的生活用水來源。
“周懷,你想咋幹?”
旁邊,老鄧和一個黑溜溜的壯碩青年並肩站著,後者還牽著頭老牛。
青年喚作王虎,和周懷乃是同鄉。
“先把碎石枯枝撿撿。”周懷轉身往烽燧堡走去。
“我道周懷雖然廢物,人還算精明呢,原來也是個捧張老三臭腳的家夥。”
“還是捧臭腳好啊,咱還得給他幹,他倒是歇著去了”
王虎冷笑著蹲下身,看著周懷離去的背影,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少說兩句吧。”老鄧歎了口氣,話雖是這樣說,但他心裏也沒底,這可是足足五十畝地,光憑他們這點人,得弄到什麼時候。
愁啊!
周懷拖著木犁往這邊走,王虎和老鄧已經坐在了田壟邊上閑聊天。
“來吧,幹活,你倆輪流上,我看看這木犁是咋用的。”
方才在倉庫裏,周懷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木犁都傻眼了,簡直太大。
除了犁頭和犁鏵是用鐵做的,其餘地方都是木質,但為了保持耐用性而選的原料木頭十分粗大厚重,導致木犁造了出來足有超百斤。
老鄧,王虎兩人一起上,沒走一會也力竭了,走路搖搖晃晃,看起來十分別扭。
周懷頓時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這木犁太過笨重,犁轅長又直,老牛拉動木犁,會左右搖擺,老鄧和王虎既得扶著,還要控製入土的深淺,這就很費力了。
非常費力。
“這東西不行啊......”周懷摸索著下巴喃喃道。
王虎嗬嗬兩聲:“周懷,這可是我爹做的,你要是覺得不行,你自己做唄!”
“哥~”
這時,旁邊有一少女跑了過來,風沙吹拂,她的發絲淩亂卻難掩眉目清秀。
少女喚作王依依,王虎的妹子,烽燧堡王木匠的小女兒。
王木匠曾在江南駐防,後遷來西域,婆娘是江南人,所以王家兩兄妹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王虎粗獷,隨了王木匠,王依依則隨了母親,眉目清秀,淡雅靜然。
“周家二哥,你好了呀?”
王依依看見周懷站在一邊,眼睛一亮。
“好了,生龍活虎的。”周懷笑道,他對這個少女觀感不錯,恬靜又活潑,平日裏總會熬解暑湯給他們喝。
“來,日頭太毒了,喝點解暑的吧。”
王依依提著木筐,掀開遮沙布,裏麵是裝滿了玫紅色液體的陶壺,旁邊放著幾個大碗。
“快喝吧,放地窖裏麵的葡萄酒,解暑得很!”
“嘿嘿,還是依依丫頭貼心。”老鄧笑著拿碗。
咕咚咕咚幾口,冰涼的葡萄酒下肚,頓時一股清爽之意席卷全身,疲累一掃而空。
好難喝......
周懷嘗試喝了一口,發現味道很奇怪,很澀,度數也很低,沒什麼味道,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周家二哥,怎麼了,不好喝?”王依依望著他。
周懷擺手,轉移話題。
“依依,勞煩把你爹叫過來,我有些事問他。”
王依依點頭,小跑著離去。
周懷則蹲下身子,拿著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
烽燧堡,一間屋子前,王木匠正拿著割鋸木材,馬狄和另一個兵卒坐在旁邊,優哉遊哉的眯著眼。
“阿耶,周懷叫你過去。”王依依香汗淋漓的跑了過來,聲音有些喘。
“依依啊,長得更漂亮了,有沒有看上的小夥啊,你狄哥哥給你做媒。”馬狄眯著眼,眼神在王依依的身上掃來掃去。
“馬狄,不用了,少操心我的事,還是多操心操心你的事吧!”王依依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周二哥,老鄧還有我哥在種田勒,不知道叫你有什麼事。”
“行,我過去看看。”王木匠放下手中活計,擦了擦手就準備過去。
馬狄望著兩人的背影,朝旁邊人道:“這周懷風頭挺盛啊。”
“不知道為啥老大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這小子別搶了狄哥你的位置啊。”
“嗬嗬,且等著吧,下午比武,我讓他好好出風頭。”馬狄捏碎了手中的土塊,眼神狠厲。
“周二郎啊,你叫我有何事啊?”過一會,一個憨厚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王依依跟在身後,王虎和漢子頗為相似。
“咦,這是?”
王木匠忽然駐足,看著周懷在地上畫的東西,陷入沉思。
“王木匠,我簡單說,你是老師傅肯定能聽懂。”周懷將後世的曲轅犁跟他說了一下。
首先就是將原來的直長犁轅改為短曲犁轅,將犁架的直木改為弓形,這樣木犁的整體長度會大大縮短,重心下調,方便操控。
其次便是調節犁鏵深淺的犁評,在犁轅的頂部安裝上下活動的豎木,來調節入土深度。
最後便是在犁轅前端加裝犁盤,就是能隨便旋轉的橫木,在這東西兩端拴上牛套子,這樣在行進過程中就不會受到老牛的步伐影響,拐彎的時候也更加方便一些。
“這.......”王木匠陷入短暫的沉默,旁邊的王虎撓了撓腦袋。
“這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是說了啥,每個字我都能聽懂,咋組合到一起聽不懂了呢?”
老鄧則是點點頭,目露驚異之色。
“好東西,好東西啊!”王木匠眼睛一亮,激動道。
“周二郎,這東西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可有名字?”
“就叫曲轅犁吧,我曾遇到一老漢,告訴我這物件,說是從中原那邊做出來的。”
“中原啊......”
眾人陷入沉默之中, 在場之人,老鄧和王木匠當初都是在中原,隻可惜後來戰亂爆發,他們被調往西域,從此再未回到故土,對中原有著複雜的感情。
“王木匠,這東西最快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這主轅的木料是個事,等我去找找,最快一日,最慢三日,我肯定做出來。”王木匠心情激動,連招呼也顧不上打,轉身就走了。
“阿耶咋這麼激動呢,不就是個破犁麼......”
“你懂個屁,這曲轅犁若是做出來,你阿耶不說能名流千古,在木匠這行當裏也算是有一番建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