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五十米外,一個半大娃娃朝家門跑去,剛邁上台階,就被一個吐蕃騎兵攔腰抱住,拉到馬上。
周懷眼神一淩,見後麵沒有繼續過來的騎兵,便將自家門帶上,衝了上去。
“孫兒!”
院子裏,一個老漢衝了出來,悲憤的想要搶回娃娃,去被兒子死死抱住。
“爹別去,快回去。”
其餘家人也把他往回拉。
“我的兒~”
娃娃阿娘哀嚎,捶打在自家爺們身上。
那漢子咬牙,抄起旁邊的木棍,快步走出院外。
“媽的,老子跟你們拚了!”
咻!
漢子還未動手,就見一道寒光閃過,隻見一道箭矢飛來。
嗯?
看到箭矢落在三米開外的草垛上,漢子傻眼了。
靠!
周懷大罵,老子的準度這麼差嗎?
那吐蕃人詫異的扭頭望去,迎麵又是一箭。
咻!
箭矢破空,釘在了吐蕃人兩米開外的地方。
吐蕃人驚出冷汗,擦了擦額頭,略微呆滯,但隨即就是嘲諷的狂笑,鞭馬上前,娃娃抓著馬背,哭喊著沒有掉落下去。
周懷急忙拉弓,正麵他可不是騎兵的對手。
又是一箭,不出所料再次落空。
不斷地射箭,落空,吐蕃人已經熟視無睹,眼前這個漢人不過是個菜雞,準度這麼差......
噗!
心中的想法戛然而止,這個可憐的家夥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漢人射的越來越準。
周懷送了口氣,奶奶的,這吐蕃人的弓和傳統的漢弓不一樣,剛用起來有些生疏。
馬匹飛馳而過,周懷不敢放鬆,抓準時機,一把抓住韁繩,隨後翻身上馬,穩住了上麵的娃娃。
有驚無險。
“多謝,多謝。”娃娃的阿耶,那個漢子跑了過來,激動的抓住周懷的手。
周懷擺了擺手:“快帶著娃娃躲屋裏去,別出來。”
“好,好,多謝二郎,多謝二郎!”
漢子抱著娃娃,撒丫子跑回家,
周懷歇了一會,便開始尋覓目標。
“快,快,吐蕃人進村了,都給我快點,這可是咱們漢人村落,若是除了差池,咱們都完了!”
村外二十裏外,數十騎飛馳而來,掀起黃沙漫天。
“饒命!”
吐蕃人說了句蹩腳的大武話,便口吐鮮血死去。
周懷拔出刀,抹幹淨上麵的血跡,忽然耳邊狂風呼嘯,後方一個吐蕃人正拉弓看著他。
他急忙翻滾旁邊的胡同裏,往後摸箭,箭袋已空。
以近打遠,不好打啊。
他正琢磨著。
那吐蕃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竟然直接走了過來。
周懷嘴角勾起,正中我意,他握住刀,在吐蕃人靠近的瞬間,一刀飛出,刀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
下一瞬,吐蕃人的腦袋飛起。
周懷拎著腦袋,興高采烈的往回走,這些可都是能換成糧食的,在此地,一個吐蕃人的首級可是能換十斤糧食的,雖然每次發放的都是些發黑的粟米,但聊勝於無。
他一共殺了七個人,就是七十斤糧食,省著點吃,足夠兩人吃上一個半月。
周懷頓時有些喜悅。
這吐蕃人來的好啊,能不能再多來幾個,還沒殺夠啊......
入村不過十幾人,被他殺了將近一半,可剩下之人怎麼也找不見了。
回到家門口,卻見這裏聚集著幾人。
其中一個青年站在地上,腳下踩著三個人頭,正仰著腦袋,一臉的得意,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董飛,好樣的,殺了這麼多吐蕃人,等烽帥過來,我給你邀功!”馬上,一個留著長須的漢子笑道。
“都是燧長培養的好,平日訓練的緊,獎勵小的可不敢要,都是燧長的,我隻是盡職盡責罷了。”
周懷定睛一看,誒我去,這不是我剛才殺的吐蕃人麼,怎麼成他的了?
“董飛,你他麼說狗屁呢,這東西是你的,”
周懷還真認識這兩個王八蛋,正是張燧長,還有他忠實的狗腿子,董飛。
“你,周懷,你還沒死?”
張燧長聽到聲扭頭一怔,癟的像是沒肉一般的臉頰抽搐兩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喲,這不是周二郎嗎,我還以為你都臭了呢。”董飛抱著胳膊,踩了踩腳下的人頭。
“怎麼,見我殺這麼多,嫉妒了?”他一巴掌拍在周懷受傷的胳膊上,仿佛故意一般。
“我嫉妒你老娘!”
周懷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吐蕃都殺到村子裏了,這些人還沒來,等到這時候才來,光撿現成的了。
還恬不知恥的說,這些都是他殺的。
董飛有幾斤幾兩,周懷心裏沒數?
這就是仗著他家裏是地主,想花錢撈個軍官的二世祖。
“周懷,莫要介懷,董飛這段時間一直艱苦訓練,武藝大為長進......”
“我可去你碼的吧!”周懷啐了一口。
他一靠近這倆貨,就聞到一股酒味,很顯然,他們又喝酒了,和兄長死的那天一樣。
當初就是他們喝酒,放鬆警惕,使得吐蕃襲擊,若不是兄長拚死點燃烽火,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他們又喝酒,吐蕃襲村,姍姍來遲。
“就憑他,一個爛酒鬼,平時連刀都拿不穩,殺得了吐蕃人?”
周懷嗤之以鼻。
“你,周懷,這就是老子殺的,你有脾氣嗎,當初你哥死了,賞錢不一樣是我領的?”董飛罵道
“草擬嗎......”周懷紅了眼。
“咳咳,都少說兩句,周懷按你這麼說,這幾個吐蕃是你殺的了?”
張老三清了清嗓子。
“自然。”
周懷看了他一眼。
“董飛, 你也說這幾人你殺的?”
“當然了,燧長,我肯定是不說胡話的。”董飛信誓旦旦道。
“唔.......依我看來,還是董飛說的話真一些,畢竟二郎你剛受了傷,怎麼可能回複的那麼多,而且你之前的武藝......”
“籲~”
話未說完,幾個騎馬的身影停在巷口。
“張老三,發生何事了?”
為首的乃是個體格壯碩,蓄著短須的漢子,
見到來人,張老三賊眼滴溜溜轉了一圈,“烽帥,方才我見董飛殺了三個吐蕃人,這周懷跑過來說是他殺的。”
“烽帥明鑒,這幾人都是我親手所殺,這周懷前些時日還受著傷,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提刀殺人?”
“況且,他刀馬功夫本來就差,又怎麼可能殺得了三個吐蕃人!”董飛信誓旦旦道。
真能裝。
周懷在心中唾罵一聲。
他看了一眼馬上的漢子,烽帥,乃是都護府下屬遊奕所的官員,負責各地烽燧堡,官階九品下。
即便這等小官,卻也是現在的他招惹不起的。
“你叫周懷,你為何說這幾個吐蕃人是你殺的,可有真憑實據?”烽帥問。
周懷拱手:“烽帥等我片刻。”
沒一會,地上整整齊齊擺著七個人頭,周懷拎起其中一個道:“大人且看,這七個人頭,都少了一隻耳朵,乃是左耳,是小的在殺了他們之後,特意割掉的。”
烽帥輕咦,旁邊的隨從翻身下馬,將人頭挨個查看,才驚訝的點頭道:“大人,確實都少了左耳。”
“你!”董飛愣住。
周懷戲謔的看了他一眼,小樣,還敢跟我搶,他早就想到做一些標記。
“軍,軍爺,我能證明。”
這時,後麵,一個漢子抱著娃娃,身後跟著一家老小走了出來。
正是方才周懷救下的娃娃一家人。
“你又是何人?”烽帥詫異。
“小的隻是一介平民,方才見到周家二郎殺死了這幾個吐蕃人,救下我等,不忍二郎被霸占功勞,故出來作證。”娃娃阿耶開口道。
“你胡說什麼,你們都是街坊鄰居,都是串通好了來做假證的!”
董飛惱羞成怒,手都放到了刀上。
“這三個吐蕃人的耳朵是我割掉的,周懷方才看到了,去取人頭的時候故意割掉的,偽裝成一樣的!”
“小的不敢坐假證,若事實非所說,小的全家死光。”
董飛直接愣住了,沒想到漢子竟然敢說這種話。
“大人,這傷口不是新傷,看樣子已經有一會了,而且切口大小相似。肯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隨從也說道。
“張老三!”
烽帥臉色一變,聲音大了起來。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誰殺的!”
張老三被嚇了一激靈。聲音有些低:“烽帥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的,方才過來的時候看見董飛在那裏割人頭,便覺得是他。”
“就是我殺的,周懷,你還找人做假證,虛偽至極。”
“你們,都是周懷找來的!”
鏗!
董飛猛地拔刀,揮刀劈向周懷,不,是周懷旁邊的漢子一家。
“看你們說不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