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宴桉睜開眼時,看著病房的白光有些恍惚。
沈池歡的助理見他醒過來連忙解釋,“先生請節哀,沈總都知道了,她也很惋惜......”
付宴桉冷冷地看著他,心臟卻好似被撕裂一般。
惋惜?
這就是沈池歡的態度?
付宴桉不用問,就知道現在沈池歡一定還守在江林遠身邊。
他閉上眼,轉過身去,不願再開口。
助理識趣地離開了。
付宴桉在病床上呆呆坐了一天,直到晚上,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師父,我想回去,繼續做一名臥底記者!”
“太好了!你終於願意回來了!我代表國家新聞社歡迎你!”
“師父,還請您派人過來,讓付宴桉這個賣魚的身份,永遠消失在海城......”
付宴桉給自己一周的時間。
一周,他就要查明那晚的真相!
那時,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她的另一個身份。
國家新聞社的頭部記者。
三年前,付宴桉因為一個任務來到海城進行臥底。
他的身份就是賣魚的。
這次任務非常凶險,付宴桉借著臥底身份跟那群隱藏在海城地下的毒販交鋒。
付宴桉最終解救出了被毒販控製的人質,而這篇報道也被國家新聞社放在了頭版。
那也是付宴桉最後一次寫報道。
師父是唯一一個知道他下落的人,“宴桉,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專屬你的那塊欄目,始終會為你留著,你依舊是知名記者——常安。”
常安,是他在新聞社的化名。
他曾經為了解救黑心磚窯的工人以身涉險,也曾為了第一時間了解災區情況在災情還未穩定時就一起營救。
新聞界沒有人不知道常安的名字,而他當年的隱退也在新聞界掀起不小的風浪。
所有人都在惋惜,新聞界又少了一個堅持初心,伸張正義的記者。
而現在,他將會重啟常安的名號,再次為這個國家做貢獻。
同時也為自己和父親討一個公道!
付宴桉一個人出了院,剛到家,便看到一堆人圍在別墅前。
不知道是誰眼尖看到了他,“就是他!”
無數個閃光燈讓付宴桉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這就是變態猥褻犯的女兒!真是饑不擇食!連男生都不放過!”
“聽說那個猥褻犯在ICU搶救失敗了!真是大快人心!”
無數句謾罵的話闖入付宴桉的耳中。
付宴桉那天簽下的道歉書通過沈池歡的新聞社全網發布,付宴桉這下更是成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認定了父親是個惡心的猥褻犯。
付宴桉眼前一陣眩暈,胸口更是悶到喘不過氣。
“不是......我爸不是......”
付宴桉的話被淹沒在人群中,顯得蒼白無力。
額頭突然一陣刺痛,付宴桉下意識地摸過去,隻摸到一片血紅。
一塊帶血的石頭滾落到付宴桉腳邊,那些人卻還在辱罵。
“猥褻犯的兒子!”
“這是怎麼了?”
一道弱弱的男聲打破了局麵,所有人回頭望去。
江林遠被沈池歡從車上扶下來。
“是林遠!啊啊啊啊!見到真人了!”
江林遠朝他們打了個招呼,“謝謝大家關心,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今天來沈記者家裏,也是想當麵感謝她為我說話。”
“那篇報道,對我幫助很大,如果不是他,恐怕我現在也沒法出現在這。”
江林遠說著,低下了頭。
沈池歡立刻對眾人道:“我知道大家很關心林遠的狀態,但現在林遠還是有些心理陰影,不想回想那天的事,今天先到這,大家先散了吧。”
江林遠靠在沈池歡身邊,微微點了點頭,“謝謝大家來看我......”
人群逐漸散去,付宴桉蒼白著臉,麻木的眼神對上了沈池歡的視線。
對方一愣,眼中瞬間盛滿緊張,“宴桉?你的傷,怎麼弄得?”
“剛剛......你一直在這?”
付宴桉的視線落在地上的石頭上,沈池歡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臉色難看,說話也帶上怒氣,“那群保安幹什麼吃的!怎麼會放那群人進來!”
“宴桉,我給你叫醫生過來,你先進去休息。”
話音剛落,江林遠便臉色蒼白,嘴唇顫抖。
“池歡,我一看到宴桉哥,就想起那晚的事......”
他說著,靠得沈池歡更近了。
“池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針對付宴桉哥,我隻是,我隻是太害怕了......”
沈池歡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他身上,語氣柔和得不像話。
“沒事,我陪你,今晚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沈池歡看向付宴桉的眼神隻猶豫了一瞬。
“宴桉,今晚你先別回來了,林遠看見你就會想起那天的事。”
“你先去找酒店將就一晚,等今晚過去,你再回來。”
沒等他開口,沈池歡便連忙帶著江林遠進了別墅。
別墅的大門鎖上,沒給他留一絲機會。
付宴桉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苦笑出聲。
沈池歡不知道,自己為了交住院費身上已經沒有一分錢了。
別墅的燈光亮起,飄出陣陣飯香。
付宴桉想起之前每一晚,沈池歡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身後抱住還在做飯的他,掏出一個小禮物送給他,看著他驚喜的模樣也笑出聲。
“我們宴桉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再深情的告白,再忠誠的話語,到頭來也是脆弱至極。
初夏的風還是有些涼,付宴桉穿著單薄的衣服,凍得發抖。
別墅的燈光滅了。
本屬於他和沈池歡的房間,睡在裏麵的,現在是另一個男人。
付宴桉的眼淚被風吹了下來。
這間房間換了主人,而他付宴桉也要換個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