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包裏翻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到,他著急了。
“安安,你在找什麼?”沈南喬走出房間。
沈以安抱著小書包,回過頭來,苦惱的說:“媽媽,我的畫本不見了。”
沈南喬很疑惑:“昨天不還看到了?”
“今天不見了。”沈以安眼睛紅紅的:“媽媽,是不是丟了,我畫的畫還沒畫完呢!”
沈南喬仔細想了想,在律師所的時候還在。
回到家就不見了。
她抱沈以安回來的時候就沒見著。
可能丟在律師所了。
她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裏頭的人說:“畫本啊?畫本應該在蕭律那裏,我見他拿走了。”
沈南喬心咯噔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見沈以安那麼著急的翻找,這個畫本對他來說很重要,沈南喬不想讓他失望,不得不翻開微信,看到那個黑色的頭像,點進去。
她發消息:安安的畫本是不是在你那裏?
發送過去,並沒有回應。
沈南喬一直在等待,大約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回信。
她不由有些焦灼。
正當她再次詢問時,上麵的文字顯示:正在輸入中......
又讓她燃起來希望。
嗯。
沈南喬回複:麻煩你把畫本放在律師所,到時候我去拿。
又是好幾分鐘。
——不上班。
沈南喬想著律師所是最後一次接觸了,蕭九晏去律師所的時候順帶一下,放在前台,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可現在這個情況。
沈南喬糾結了很久,想了想也沒什麼見不了麵的,越是逃避,越是過不去的坎。
蕭九晏不可能成為她過不去的坎。
她又打字:我可以去拿,你的家在哪裏?
手機叮咚一下。
蕭九晏發了個定位。
是港城的富人區,離這裏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她把沈以安送去托兒所,便打了個車往蕭九晏家方向去了。
半個小時後,她到達門口。
她摁了門鈴,許久都沒有開門。
那一刻,她都懷疑蕭九晏在耍她。
當她準備放棄時,門卻開了。
她凝視著蕭九晏的俊臉,此時他穿得非常單薄,薄衫,長褲,頭發有些淩亂,而屋裏頭散發著寒冷,仿佛這股冷意都籠罩到他的臉上。
“我來拿畫本。”沈南喬沒想過進去,想著他會把畫本拿過來。
她拿上就走。
“嗯。”蕭九晏的聲線很低沉,夾著沙啞,然後讓開一條道。
是想她進去拿。
沈南喬抿了抿唇,隻好走了進去,然而她剛踏入一隻腳,突然身上一重,蕭九晏的身影整個倒在她身上......
沈南喬猝不及防,身體僵硬,伴隨著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包圍,這種熟悉讓她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何變成了這樣。
直到他身體傳來滾燙的溫度,她才明白,他生病了。
她回過頭,看到他緊閉的雙眸,毫無血色的薄唇,才敢正視他。
也不知道他燒了多久。
她踉蹌著將他扶穩,跌跌撞撞的送到不遠處的沙發上。
“蕭九晏?”她喊道。
男人已經昏迷,冷峻的麵龐泛起不尋常的紅暈。
她眉頭微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溫度高的嚇人。
怎麼會發燒呢?
突然一股寒風進來,沈南喬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冷,抬頭,隻見窗戶未關上,風從窗外呼嘯而來。
看著淩亂的沙發,他不會一直待在這吹冷風才會發燒的吧?
在她印象裏,蕭九晏不是這麼不理智的人。
沈南喬不太明白,隻是快步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
屋內立馬就沒那麼冷了。
她拿過旁邊毯子給男人蓋上,便起身,剛好看到放在一側的畫本,立馬上前把畫本拿在手裏。
剛準備離開,走過蕭九晏身邊的時候,沈南喬又停住了,垂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擰著眉,臉色蒼白,不太舒服的模樣,又很糾結。
盡管沈南喬在心裏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也不需要她管,一切都在朝著正常的軌道進行,不應該互相打擾。
可內心的壓力,實在做不到放任一個病人昏迷在家。
沈南喬咬了下唇,下意識拉開電視櫃最右邊的抽屜,看到裏麵的藥盒時,心尖不受控製的顫了顫。
六年了,他的習慣還沒有變。
眼神慌亂了一瞬,很快被她壓下去,找出裏麵的溫度計。
三十八度五!
她找遍了藥箱,隻找到一片退燒藥,塞進男人嘴裏,才發現他燒的太厲害,根本吞不下去。
無奈之下,沈南喬隻能故技重施,將藥片碾碎。
當藥片被輾成粉末時,苦澀的味道瞬間將她拽回六年前。
那時他們還很青澀,為了不讓她淋到雨,蕭九晏故意把傘朝她的方向傾斜,直到回去後她才發現他的半個身子都濕透了,晚上就發起了高燒,她找了藥卻喂不進去,急得她直掉眼淚......
沈南喬將粉末融進水裏,灌進蕭九晏的嘴裏。
似乎是藥太苦,哪怕在無意識下,男人仍舊將眉頭皺的連在一起。
她還沒反應過來,肌肉記憶先一步伸手,抵在男人的眉毛處,輕輕將其撫平。
然而,在她想抽離時,男人冰冷的大掌卻握住了她的手。
這讓沈南喬嚇得一跳,手如同被電流襲擊過,她下意識想要掙脫出來。
男人握得很緊,沙啞的喊:“水......”
沈南喬連忙拿過茶幾上的水遞過去。
這一次,蕭九晏有很快的張開嘴,他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睜開眸子,隻看到一個模糊清秀的的輪廓,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裏,也是這般,看不清,又如心中的一抹朱砂痣,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隱隱刺痛。
隨後,他又躺了下去。
沈南喬動了動手,這下才能抽離出來。
而被他握過的地方,似乎還在發麻。
她看著蕭九晏那張慘白的俊臉,似乎被歲月遺忘,除了褪去青澀,越發成熟穩重外,看不出任何變化。
沈南喬眼神複雜晦暗,在心裏描摹著他的眉眼。
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吃了藥的蕭九晏臉色逐漸恢複,沈南喬再次量了體溫,確定他正常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天漸漸亮了,蕭九晏才緩緩睜眼,他的頭很疼,嗓子也很幹,緩慢的坐起來,隻聽到一聲:“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