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螺旋槳聲在都市上空轟鳴。
薑芩結束了A區的秘密清剿任務,駕駛著直升機準備返航。
直升機正平穩地飛過市中心上空。
她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下方那座標誌性的陸氏大廈。
就是這一眼,讓她瞳孔驟然一縮。
頂層總裁辦公室那麵全景落地窗,映著窗前糾纏的身影。
一男一女正抵死纏.綿,男人背對著她,可薑芩還是認出來了,是陸洺瑞。
而被他摁在玻璃上的女人,側臉妖嬈,媚眼如絲。
嘖,陸洺瑞的小青梅一回來就給她送這麼份大禮。
芩麵無表情地掏出手機,對準,拉近焦距。
她甚至能看清白芯苒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此刻正泛著異樣的潮.紅,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半推半就,愈發激烈。
“嗬。”
一聲極輕的冷笑,淹沒在巨大的轟鳴聲裏。
她按下了錄製鍵。
很好。
薑芩掀眸,眼神無波無瀾。
結婚一年,蜜月期還沒過,她就要有位前夫了。
陸父離世前立下遺囑,他的孩子必須結婚後才能繼承陸家的一切。
偏偏陸父前腳剛走,後腳就冒出個陪酒女生的私生子,要來分一杯羹。
陸老爺子震怒,為了保住陸洺瑞唯一的繼承權,立馬逼他結婚。
可他非青梅竹馬的白芯苒不娶。
老爺子派人一查,這才發現了白芯苒的秘密,當機立斷將人送走,甚至為了不讓陸洺瑞傷心,還找了個借口隱瞞了真相。
而她,為了報答陸老爺子當年救下她母親的恩情,點頭嫁給了陸洺瑞。
結果,她那位深情的丈夫,當晚飆車追去,路上卻出了車禍。
是陸老爺子跪下來求她,她才出手,硬生生把那個隻剩半條命的男人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婚後這一年,她收斂所有鋒芒,在家做個安分守己的陸太太。
陸洺瑞對她也算相敬如賓,給足了表麵尊重。
尤其是當他一臉頹喪地告訴她,上次車禍傷了根本,那方麵不行了的時候。
薑芩甚至真的愧疚過。
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的手術出了紕漏,才導致他年紀輕輕就落下了這種隱疾。
沒想到......
薑芩看著手機屏幕裏那個生龍活虎的男人,嘴角的冷笑愈發深了。
不是他不行。
是他得看跟誰。
錄像結束,保存。
螺旋槳緩緩停歇,巨大的轟鳴退潮般散去,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天台之上,隻餘下獵獵風聲。
薑芩麵無表情地跨出機艙,動作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她迅速脫下身上厚重的飛行作戰服,隨手扔進機艙內。
捉奸,得有個捉奸的樣子。
穿著這身去,怕是會把陸洺瑞那點隱疾嚇得徹底坐實。
她走向通往樓下的那扇安全門,滿腦子都是方才屏幕裏那活色生香的畫麵。
唇角那抹未及散去的冷意,讓她推門的動作都帶上了幾分殺氣。
背叛對她來說是大忌。
她拉開天台的門,迎麵便是幽暗的樓梯間,光線昏沉。
薑芩心神不屬,滿心盤算的都是如何將巴掌狠狠甩在陸洺瑞臉上。
一步踏出,腳下卻猛地被一個不明障礙物狠狠絆住。
“唔!”
身體瞬間失衡,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
該死!
下意識,她憑借著本能,腰腹驟然發力,雙手向前撐去,試圖在撞上牆壁前穩住身形。
可預想中冰冷堅硬的觸感並未傳來。
她的掌心,按在了一片溫熱而結實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覺到底下堅實的肌肉。
而她的唇,也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片柔.軟。
溫熱的,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薑芩的腦子嗡地一聲,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她活了二十幾年,槍林彈雨裏闖過,刀山火海裏走過,卻從未有過如此荒唐的經曆。
她幾乎是彈射般地猛然後退,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才堪堪穩住。
待她抬眸,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樓梯間的陰影裏,一個男人斜靠著牆壁坐著,身形修長挺拔,即便在這般狼狽的姿勢下,依舊透著一股迫人的氣場。
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緊抿的薄唇。
是她剛才親到的地方。
薑芩心頭一跳,一股莫名的燥意竄上臉頰。
她深吸一口氣,剛想開口道歉。
“抱......”
一個字剛到嘴邊,就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小腹處。
鮮血正不受控製地從他指縫間溢出,將他身上那件白襯衫,濡.濕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陸洺瑞那點破事,暫時死不了人。
可眼前這個,會。
她隻瞥了一眼男人腹部那個猙獰的傷口,就知道再耽擱下去,神仙難救。
占了人家一個便宜,總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在這兒。
薑芩沒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她得回天台,拿直升機上的軍用急救包。
幽暗的樓梯間,霍輕烆靠著冰冷的牆,意識在劇痛和一陣陣襲來的熱潮中浮沉。
想到剛才給給人當了人肉墊子,還被占了便宜,結果那女人看清他這副狼狽模樣,連句道歉都吝於給予,就這麼跑了。
他扯了扯嘴角,溢出一聲極低的冷嗤。
“......沒良心的女人。”
話音剛落,那道離去的身影又回來了。
直到她蹲下身,將一個墨綠色的急救包放在地上,霍輕烆才掀起沉重的眼皮。
那句“沒良心”,她聽得一清二楚。
薑芩掀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計較。
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沒品。
她拉開急救包的拉鏈,動作專業,迅速地戴上無菌手套,拿出剪刀。
“不想死就忍著。”她的聲音清冷。
白襯衫應聲而裂,露出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薑芩麵不改色地開始清創、消毒、止血,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猶豫。
隻是,指尖觸碰到他皮膚的刹那,她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
好燙。
這溫度高得嚇人,絕不是正常傷口發炎該有的熱度。
她抬眼,正好對上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那雙眼睛裏翻湧著強烈侵略性的欲.望。
是藥。
薑芩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想也不想地抽身後退。
然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滾燙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薑芩吃痛,整個人被一股蠻力拽了回去,重重跌坐在他身側。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霍輕烆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側。
他像是確認著什麼,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鼻尖幾乎要貼上她的脖頸。
就是這個味道。
和不久前與他交手,並重傷了他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霍輕烆的眼眸驟然一沉,眼底的情.欲被瞬間衝刷得一幹二淨。
他扼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
“你是什麼人?”
薑芩被迫仰著臉,對上他那雙充滿審視的眸子,心中卻是一片了然。
她認出來了。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陸家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霍輕烆。
也是讓她這場荒唐婚姻得以成立的男人。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薑芩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迎著他的目光,“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