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於兩日病故,父王令我來接你入京奔喪。”
一月白錦袍,腰身挺拔,風光霽月的男子立在門口,那張近乎完美的臉,金骨神容,眼角眉梢皆冷峻,似冰川冷雪般的清冷高貴。
是肅王府金尊玉貴的世子爺,蕭景珩。
三年不見,開口竟是這般消息!
沈知意腦子“轟”一聲炸了。
整個人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軟倒。
帶著清淺軟香撞入了蕭景珩的懷中。
他眉心一冷。
這女子果然還和之前一樣,想著勾引他。
她扶著他有力的臂膀,神魂俱震,一片空白。
母親......歿了?
怎會!
明明前段時間收到母親來信時聽聞她還好好的!
甚至滿心歡喜告訴自己,她想接自己去團圓,為何......為何會突然暴斃!
想到曾經母親的音容笑貌。
那個堅韌溫柔的女子,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沈知意閉上眼,滾滾淚水順著精致的側臉滑落手背,難掩心中悲痛。
再睜開時,眼底已盈滿水光。
她低頭拭淚,脖頸微垂,露出一截纖細脆弱的弧度,像是不堪重負的蝶翼。
“阿兄可知我母親為何亡故?”她抬頭小心翼翼詢問,目光緊緊落在對方臉上,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蕭景珩垂眸看著她:"大夫說,是鬱結於心。"
鬱結於心?!
明明當年父親亡故,母親在艱難的時候都沒想過死,更不曾悲天憫人,反而勸她要打起精神來,振奮門庭。
這樣堅強的一位女子,怎麼可能讓自己鬱鬱而死。
沈知意腦子轉的很快。
母親的死必有蹊蹺,肅王府必定隱瞞了真相,她得入京去追查!
沈知意閉了閉眼,卻覺得眼前發黑,腿軟的站不住......
蕭景銜鬼使神差的伸手扶住。
少女就這樣毫無預兆跌進他懷裏,發間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
她仰起小臉,眼睫輕顫,似驚似怯。
漂亮的眼尾還泛著紅,眸中水霧氤氳,茫然開口:“我......沒有親人了?”
蕭景銜喉頭滾動,見她如此,內心深處竟生出幾分憐惜來。
可轉眼,三年前的那場”引.誘“再次清晰浮現。
這般姿態,這般投懷送抱,何其相似!
沒想到這女人心機竟比三年前更為深沉,不顧母親新喪,驚還妄圖勾引他。
是想以後在王府有倚仗?
可笑。
他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冷清:”以後肅王府就是你家。“
他頓了頓,帶著一絲不宜察覺的警告:”王府規矩森嚴,希望你謹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錯,丟了肅王府的臉麵。”
男人微微用力,將她從懷中推開。
沈知意踉蹌一步站穩,心中恨意翻湧。
若不是當年他阻撓,她早已在母親身邊,何至於天人永隔?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嘗到腥甜,才將洶湧的情緒壓下。
罷了,他隻是阻撓之人,真正害死母親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她深吸口氣,輕輕顫動的睫毛似蝴蝶翅膀,脆弱得像是輕輕一碰就要碎掉,這樣的溫柔脆弱中,又有一絲韌勁兒。
她強顏道:“謝謝阿兄提點,知意明白。”
說完她主動站直了身子,退後兩步,鄭重地行了一禮。
“還請阿兄稍等片刻,待我收拾了東西,便隨你進京。”
話音落下,在婢女攙扶下,便匆匆離開。
蕭景珩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指尖似乎還帶著少女的馨香,心中確實一片冷然。
裝的倒是像。
他倒要看看,這般心機深沉的女人,到了京城能翻出什麼浪來。
“小姐!”春櫻驚呼一聲。
沈知意這才發覺自己掌心已經掐出血痕,她慢條斯理用帕子將手上血跡擦幹淨,沒什麼表情開口。
“去收拾東西,錢財細軟都帶上,所有金銀去錢莊換成票子隨身攜帶,我們今晚就出發!”
春櫻奇怪,小姐這架勢,莫非奔喪完就要在京城常住了?
也是了,當年夫人離開的時候,若非不是因為蕭世子阻攔,小姐如今應該早在京城了。
她歎息一聲,俯首應是。
沈知意將母親跟她家互通的書信都翻出來,貼身放好,剩下的不重要的,全部用燭火點燃,眼中跳動著炙熱焰火,眸底深處卻隻剩下恨意。
京城,她一定會去的,母親的公道,她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