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帽子趕到時，我已經被鄰居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兒子活活嵌在混凝土裏，奄奄一息。

看著他那副快要死了的樣子，我快意地放聲大笑。

所有人都被我的瘋癲鎮住。

帽子甚至沒有問我作案經過和動機就帶我去做了尿檢。

審訊室裏，刺眼的燈光讓我適應了好一會兒。

“你為什麼要殺你兒子？鄰居都說你們平時關係很好，他也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

“而且，今天的年夜飯還是你兒子給你做的吧？”

我點了點頭，徹底放鬆下來。

說實話，他確實是個好孩子。

這些年，我一直在外打工，一年也和他見不到幾次麵，更別說管他了。

幾年前，我爸我媽先後離世。

他倒是爭氣，不但沒有學壞，還替我照顧他爺爺奶奶，給他們養老送終。

周圍左鄰右舍沒有一個不羨慕我命好的。

因為這個懂事又聰明的兒子，我也跟著受到大家的關照，時不時就能收到好些東西。

以至於每年我還沒回來，家裏已經有了大家送的春聯和幾塊臘肉。

就拿今天來說，大年三十。

兒子知道我在外麵打工不容易，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不但喂好了雞鴨，還貼好了春聯。

我起床時，熱氣騰騰的早飯擺在桌上，他正在洗碗。

“爸，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喝了口粥，“年紀大了，睡不著啦。”

他從灶台上端來一碗扣肉：“那先湊合湊合將就一下，等晚上我做好吃的。”

怕菜太鹹，他又拿來兩個饅頭：

“隨便吃點也得吃好，晚上那頓還久呢！”

我笑著點點頭：

“你長這麼大我都沒照顧過你，全讓你照顧我了。”

他板起臉：

“爸，你出門一趟怎麼還和我客氣上了？”

以前我一直以為所有孩子都像兒子這麼聽話懂事。

每次聽別人說自家熊孩子淘氣，我都理解不了。

這麼多年來，他從不埋怨我讓他變成留守兒童，也從沒嫌棄過我沒能力給他更好的生活。

工友們問起我教育孩子的秘訣，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所以我一直都覺得他是上天的恩賜。

傍晚時分，兒子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帶他給爺爺奶奶上香。

他恭恭敬敬地點香磕頭。

我安靜得看著他。

從早上吃過飯，我就一直在後院挖坑，直到提前約好的混凝土車來了我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