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林家的府兵血洗了滿城的乞丐。

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繈褓中的孩童，無一不留。

滿城瞬間嘩然。

無數吐沫星子都快淹沒了林家。

這件事驚動了皇上，他龍顏大怒，一大早便宣召了母親和嫡姐進宮。

她們二人早就穿好了各自的誥命服製，一聽見宣召便進宮了。

就連臥床不起的我都被府兵強製抬著去進宮麵聖。

我們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周圍全是譴責的目光。

「哼！鎮北侯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奈何他的家人竟草菅人命，隻怕他泉下有知這輩子都無法安息了！」

「我聽說是鎮北侯的女兒被好幾個乞丐玷汙了，所以侯夫人一怒之下便殺光了城裏所有的乞丐為自己女兒報仇。」

「我看這千金也是風韻猶存，真是便宜那幾個乞丐了，死前也能風流一把！」

皇上皺眉：「林陳氏，你為什麼要殺害全城的乞丐？！」

母親和嫡姐撲通一聲跪下。

母親聲淚俱下：「臣婦懇請皇上恕罪！」

「臣婦的親生女兒林環兒自小養在鄉野，無人管束。所以行為無狀，自甘放蕩，竟然私下與乞丐有了苟且！」

此話一出，舉朝震驚。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母親。

她為了林寶珍竟然在這麼多人麵前汙蔑我！

她親口承認我荒淫無度，我這輩子都無法洗脫汙點了。

母親繼續哭訴。

「環兒為了追尋刺激，竟與數十個乞丐玩弄在一起，她也因此身受重傷。」

「是臣婦的錯，是臣婦沒有管束好她，才讓她闖出如此禍事！」

「臣婦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女兒自甘墮落！所以一氣之下便命人殺了全城的乞丐，若不是他們，我兒也不至於墮落至此！」

母親話落，空蕩蕩的大殿內瞬間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位於上首的岩邑侯，他眼中有驚詫，有憤怒，更有厭惡與鄙夷。

隻有他身旁的世子哥哥麵色如常。

「天呐，世上竟有女子這般放蕩，哪怕是最下賤的青樓女子都自歎不如。」

「自小養在鄉野嘛，行為放蕩些也無可厚非。」

「這樣的女子也配封為縣主？！也配嫁給岩邑侯世子？！」

周遭惡毒的竊竊私語宛如一群密密麻麻的蜘蛛爬遍我的全身。

我渾身僵硬，死死盯著母親和嫡姐的背影。

我想張嘴反駁，卻隻能發出蚊子般細弱的聲音。

嫡姐俯下身子大聲道：「三妹品行有虧，愧為縣主，臣女懇請皇上撤回縣主之位！」

嫡姐話落，四周落針可聞。

許久過後，皇上威嚴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君無戲言，朕既承諾過封鎮北侯第三女為縣主便不會改變。」

母親和嫡姐聞言立馬變了臉色。

她們謀算至此都是為了讓林寶珍取代我的縣主之位。

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怎會想到皇帝金口玉言的旨意豈能隨意收回？

皇上頓了頓：「然林環兒荒淫無度，德不配位，朕又的旨意又不可更改，這可如何是好？」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母親和嫡姐都快急死了，生怕她們的籌謀落空。

就在嫡姐冒大不諱準備將縣主之位推薦給林寶珍的時候——

岩邑侯世子出列了。

他風光霽月地站在那裏，宛如我灰暗生命中的一抹亮光。

「臣以為可擬封號淫，這樣既不會違背聖上的旨意，也能體現林環兒的秉性，提醒世人。」

聞言我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盯著程瑞淵。

淫縣主。

縱觀前朝後世，隻怕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得到這種屈辱性的封號。

一旦聖上同意，從今往後我都會被死死地釘在蕩婦的恥辱柱上，再無翻身可能。

我麵色慘白，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淡淡瞥我一眼，那雙眼裏充滿了厭惡和勝券在握。

我全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他所為。

我淒涼一笑，在強烈的刺激下我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直接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