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等我反應過來，夏伊伊猛地將媽媽的輸氧機拔了下來。

“滴——”心電圖機器發出的刺耳警告聲像是冰冷的死亡宣告，平直的線瞬間讓我的整個世界凝固。

“媽！！！”

我瘋了一樣撲上去，卻被她身後的兩個保鏢狠狠按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夏伊伊你瘋了！！！”

我眼睜睜看著她彎下腰，像在表演一般，重新插上，再次拔掉，一次又一次。

那根輸氧管在她手中，成了控製我精神的開關，一次次將我從希望拖入深淵。

夏伊伊站在一旁，毫不掩飾自己得逞的喜悅。

“哈哈哈，真好玩！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條快斷氣的狗。”

“這隻是開始哦，妹妹～”

她笑得發瘋般暢快，拍了拍手，轉身走出了病房。

我終於被放開，整個人像失去魂魄般撲向媽媽的病床。

手忙腳亂地接上氧氣管，一邊顫抖著按呼叫器，一邊看著心電圖終於恢複跳動的曲線。

我癱坐在地上，曾經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深深的無助感讓我幾乎窒息。

我無力地抱住媽媽的手，胸口的痛感讓我的每一口氣都變得艱難。

“媽媽，別怕，明天做完手術我們就能離開。”

這一晚，我不敢合眼，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第二天清晨，媽媽的手術如期進行。

我站在手術室門口，整顆心都懸在半空。

幾個小時後，醫生走了出來，“手術很成功，過一會她就會醒了。”

我終於鬆了口氣，臉上的緊繃逐漸緩解，嘴角浮出一絲久違的笑意。

“梓潼，咱媽終於好了。”沈司焱站在我身後，低聲說。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夏伊伊語氣嬌嗔又理所當然地開口：

“焱哥哥，陪妹妹陪了一天了，我都累了，想去按摩。”

沈司焱回頭看了我一眼，再一次低聲道歉：“你安心休養，等我回來接你。”

我沒回應，他站了片刻，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夏伊伊一把挽住胳膊。

“我們走吧，焱哥哥。”她嬌聲催促。

他最終還是離開了，腳步匆匆。

而在離開的路上，他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腦海裏一遍遍浮現我剛才不哭不鬧、不爭不吵的樣子。

那不是他熟悉的我。

我一向是愛哭、愛鬧、情緒激烈的人。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沉默，像是認命了一般。

也許是因為夏伊伊在，他想。

有了危機意識，我才終於學會“聽話”，學會“識趣”。

可他不知道，我已經悄然走入母親的病房。

“媽，我們就離開這。”

母親眼中縱使有萬分不解，可她還是下意識點頭。

“潼潼，你去哪兒媽都跟著你。”

我拿出手機，給對麵的他發信息。

“預計三個小時後到，辛苦你在機場等我。”

那邊回消息很快。

這時我才意識到，沈司焱已經很久沒有回過我的消息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和他的聊天框像是備忘錄，

是一個永遠收不到回應的黑潭。

所以當我帶著母親踏上航班後，捏著那張五百萬的銀行卡，我毫不猶豫地把他拉進黑名單。

沈司焱，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