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美味的滿桌飯菜,此刻都被浸泡在了血水裏。
身後侍立的禦膳房總管,何曾見過這樣駭人的場麵。
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倒在地。
其餘的內侍宮女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麵如土色抖如篩糠。
蕭淩元還在笑著,笑聲聽在晏清耳中更加驚恐。
讓她本就抽搐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蕭淩元緩步走到晏清身邊,居高臨下地欣賞著晏清痛苦扭曲的模樣。
血沫從晏清的唇角不斷湧出,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地磚。
蕭淩元卻毫不在意,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粒墨綠色的藥丸,徑自服下。
又蹲下身,手指粗暴地掰過晏清沾滿血汙的小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想要嗎?”
蕭淩元晃了晃另一粒解藥,聲音裏滿是戲謔。
晏清的瞳孔驟然一縮,渙散的意識因解藥而凝聚了一瞬,求生的欲望讓她張開了嘴。
“噗——”
可剛一張口,便又嘔出一大口血。
蕭淩元眼中閃過厭惡,仿佛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猛地將晏清的小臉甩向一邊。
晏清的頭無力地撞在地上,撞得她眼前陣陣發黑。
蕭淩元見狀站起身,重新回到桌邊坐下,姿態悠閑。
“不想要就算了。”
能救命的解藥在蕭淩元的手指間輕輕拋起,落下,又穩穩接住,再拋起。
仿佛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石子,而非能決定生死的解藥。
晏清的視線早已模糊,毒藥在她體內橫衝直撞,五臟六腑仿佛都在被撕扯。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神誌在模糊與清醒的邊緣反複拖拽。
晏清每一次想要徹底昏厥過去以逃避痛苦時,劇痛又會將她硬生生拽回現實。
讓她無比清晰地感受著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
身下的地麵早已被冷汗浸透,形成一小灘水漬,濕漉漉的衣裳緊貼著肌膚。
此時,濃鬱的血腥味與飯菜的香氣混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侍女太監們個個麵色慘白如紙,幾欲作嘔。
卻又以為懼怕蕭淩元而生生忍住。
蕭淩元仿佛置身事外,看也不看地上抽搐的晏清。
不緊不慢地用著新端上來的早膳。
仿佛沒有聞到空氣中令人作嘔的味道,吃的津津有味。
甚至還眯起了眼,神情享受。
過了許久,蕭淩元餘光瞥了眼地上幾乎不再動彈的晏清,薄唇輕啟。
“三、”
“二、”
“一。”
話音剛落,晏清發出一聲淒厲而短促的嘶吼,身體驟然繃直,隨即徹底軟了下去。
雙目緊閉,再無半分聲息。
蕭淩元這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晏清身邊。
蹲下身,麵無表情地捏開晏清的嘴,將解藥塞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蕭淩元心情極好地哼著口哨,轉身離開偏殿。
身後跟著的內侍宮女們早已腿軟如泥。
幾個年紀小些的宮女,幾乎是被人半攙半扶著,才勉強跟了上去。
......
晏清醒來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偏殿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風從縫隙灌進來。
身上被冷汗浸透的衣裳,竟也幹了七八分。
晏清勉強撐著牆壁坐起身。
長時間沒有吃飯,讓她餓得有些發暈。
晏清發現身旁的地麵上,多了一個饅頭。
晏清不知道是誰留給自己的,也不敢深想。
她死死盯著那個饅頭,並不敢吃。
她怕饅頭裏也藏著毒藥。
白天那樣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晏清默默地挪動著虛弱不堪的身體,又把自己縮回了那個唯一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牆角裏。
她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膝,將臉埋進臂彎,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所有的疼痛。
晏清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最後終於控製不住痛哭出聲,邊哭邊呢喃著母妃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