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舟初戀失憶,記憶停留在十八歲兩人相愛那年。
他延遲和我的婚事,要我答應給他三年時間帶沈青蔓找回記憶。
還要我假扮曾經欺負沈青蔓的人,被他和沈青蔓懲罰,解開沈青蔓內心創傷。
三年期限以到,他卻一再延長期限。
甚至質問我:“你有沒有心?青蔓治療到一半讓我放棄,這不是功虧一簣嗎?”
“你不就是怕青蔓搶走我嗎?我既然答應你結婚就不會改變主意的,多等一年,對你不算什麼!”
其實,我想告訴他,從這一刻開始,他在我心裏也不算什麼了。
脫下被冰水浸透的白色打底衫時,胳膊上一道道的傷疤讓我有些出神。
這些和今天賀延舟當眾潑我冰水的行為,如出一轍。
都是他替沈青蔓懲罰我這個“加害者”的手段。
這出荒誕的戲碼,我竟陪他們演了三年。
賀延舟從背後擁住我,細碎的吻落在我的肩膀。
他指節分明的手揉上我的小腹:“今日冷到你了?抱歉。
青蔓做了噩夢,想起被加害者潑水的事了,這才演了這麼一出。”
“今天出完氣後,青蔓情緒好多了。”
見我不說話,他從外衣口袋裏拿出印著可愛圖案的暖宮貼貼在我肚子上:“別著涼,這裏以後還要懷我們的小寶寶呢。”
沒隔衣服,直接貼在我肚子上,就像他剛剛安慰我的話一樣敷衍。
我不動聲色把暖宮貼移到衣服上,轉頭看他正對著手機笑的寵溺。
那一刻,我突然就放棄賀延舟了。
起初我也不信,熾熱的感情會在一瞬間冰冷,再也找不到任何複燃的可能。
他拿著手機像平常一樣走進浴室,吩咐我:“十五分鐘後,進來給我按肩。”
可剛進去,他就皺著眉出來了,原來是今天我忘了給他放洗澡水。
這不應該。
以往每天八點半放水讓他泡澡,八點四十五進浴室為他捏肩,這是比我每天刷牙洗臉還固定的事。
看著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賀延舟挑了挑眉,示好似的拉起一個話題:“對了,今天演戲時我才想起來,你也是京大的,你那時見過我嗎?”
“嗯,你和沈青蔓很有名。”
這是實話,京城太子爺和影後獨女轟轟烈烈的戀愛無人不知。
賀延舟忽略我的回答,自顧自道:“你大學時拍的畢業照拿給我看看,說不定我當時對你也有印象。”
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就愣住了。
他應該想起來,當初沈青蔓回來時,為了讓我能留在這裏隨時滿足他的生理需求,又要合理解釋我的身份,賀延舟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地下室,對沈青蔓解釋,我隻是保姆家的女兒。
賀延舟倒是反應快,直接奪過我的手機:“手機相冊也有的吧。”
他試了試他陰曆生日當密碼,沒開,他又試了試陽曆生日,輕而易舉解開我的手機。
他知道,我的一切都和他有關。
他很快翻到一張畢業合照,他一眼就認出和我同屆的沈青蔓:“這小鬼那時候古靈精怪,一身大小姐的臭脾氣,也就我受得了了.......”
忽然的沉默,讓賀延舟意識到說錯了話,他連忙找補,在一群合照裏認我,指了三個人,都錯。
可我沒生氣也沒哭鬧,隻是很平靜的把手機拿回來,改了密碼,背著身躺下。
賀延舟嘴角微動:“你不生氣嗎?”
可我已經懶得回答了,他從身後抱住我,一顆一顆解開我睡衣的的紐扣:“好了,別耍小性子了,把我伺候舒服了,今天這事就過去了。”
就,挺可笑的,他真的很擅長把所有的問題推到我身上,即使犯錯的人是他。
我用力推開他,聲音冷的不能再冷:“賀延舟,我生理期。”
2
半夜,賀延舟接到消息出了門。
我被吵醒就很難再入睡,百無聊賴翻著手機。
十五分鐘後,沈青蔓發了朋友圈,專門提醒我來看。
照片裏是一向高高在上的賀延舟蹲著身子為她穿鞋的畫麵。配文:“一想到在外麵桀驁不馴的他也要在家裏乖乖給我穿鞋,我就感覺好幸福!”
賀延舟的兄弟們紛紛在下麵留言:“嫂子,小弟膜拜膜拜你。”
“舟哥妻管嚴石錘!”
手無意間點到我自己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賀延舟說過,不能讓他看見我在各個社交媒體發他,否則就分手。
現在想來,真是不可理喻。
我起身花了兩個小時,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行李。
等到天亮,我立馬叫了搬家公司搬回了自己家。
然後,白天正常上班工作。
晚上回家時,就看見賀延舟倚著車門在樓下等我。
他腳邊滿地煙蒂,目光又冷又沉,像拷問一個犯人一樣審問我:“信息不回,電話不接,還自己搬了家,周薇,我是不是最近對你太縱容了,讓你忘記了你在這段感情裏的身份?”
我後知後覺的拿出手機,才發現他給我發了數條信息,不過取消了置頂後,就都被工作群壓下去了。
至於未接電話,一個沒有。
我平靜解釋:“不好意思,工作忙,至於電話我七個月前就換號碼了,告訴過你。”
賀延舟神色一變:“我沒注意。”
我擺了擺手,就往樓道走。
賀延舟眼疾手快拉住我的手腕硬生生壓下怒意,換上委屈的神色:“薇薇,今早沒吃到你做的粥我胃痛。”
我無奈,上了車,打算給他找到藥就讓他趕緊離開。
可放藥的地方被換成了一個玩具。
我嫌惡的從包裏拿出酒精濕巾擦手。
毫無疑問,跟在我身後的賀延舟也看見了,他麵色鐵青:“薇薇,青蔓她就是喜歡惡作劇而已。”
“況且在她的記憶裏,我和她是一對,這行為也不算出格。”
“你說得對,說完了嗎?我要回家了。”
我難得沒有嗆聲,沒有質問,沒有哭喊,冷靜的像是陌生人。
賀延舟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這又是在鬧哪出?”
“為了哄你,我特意趕來想陪你回家見父母的,你以前一直求我,現在我答應了,你又在刷什麼脾氣。”
我看了看表和他空空如也的後備箱,嗤笑出聲:“晚上九點半,拜訪我家人,沒拿任何禮品,也沒有提前說明。你的拜訪可真給我家麵子。”
在一起五年,我不止一次求他去見見我父母。
可他怎麼說的,嫌棄又厭煩地告誡我:“我肯娶你已經是夠放下身段了,現在要我去親自上門拜訪?你覺得合適嗎?”
後來我苦苦哀求,他勉為其難終於同意。
我們全家請假,從早準備到晚,換來的隻有他一句:“改天。”
當晚,我回他的別墅看見酩酊大醉的他,才知道他提著數百萬的禮品去拜訪沈青蔓的爸媽,為了博得沈青蔓爸爸的好感,硬是不顧自己的胃痛,舍命陪君子喝到胃出血。
我照顧他一整晚,他卻沒有一點歉意,反而滿不在乎:“你爸媽隻是普通工人,什麼時候請假都行,青蔓爸媽都很忙,今天臨時有空見我,你說我難道不該選他們嗎?”
後來他總說再約,可是推脫到現在,他也沒再提出拜訪我父母。
我現在才明白,他隻是不重視我,所以才不會重視我爸媽。
我沒再停留,趁著他愣神的功夫,上了樓,還反鎖了門。
第二天上班,賀延舟破天荒的出席了公司的早會。
點名要我陪他參加徐總的晚宴。
他不僅給我準備好昂貴的禮服和高跟鞋,還要親自為我穿上。
隻是這尺碼,對我而言太小,對沈青蔓來說倒是正好。
我沒矯情,強行把自己塞進去,畢竟這場晚宴對於我的工作來說很重要。
賀延舟像是變了個人,全程和我在一起。
對我溫柔耐心,甚至還當著徐總的麵介紹我是他的未婚妻。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誰都知道他和沈青蔓的糾纏,但都不知道還有我這號人。
賀延舟一副寵我到底的模樣,叫人給我和他拍了幾張照片。
發了他人生中第一條朋友圈。
聽說賀延舟回去當晚,沈青蔓就犯了病,割破手腕弄得滿地鮮血。
淩晨三點,賀延舟打來電話質問:“周薇,你為什麼要把照片發給青蔓刺激她?你怎麼越來越惡毒了?快滾過來和青蔓解釋咱兩沒關係!”
“要是青蔓出了事,我饒不了你!”
我冷笑:“是你發的朋友圈,你怎麼就認定是我發給她的?難不成你設置了僅我可見?”
賀延舟沉默了,卻還是態度強硬要我給沈青蔓解釋。
我接過電話,無比認真對著還在哭鬧的沈青蔓說:“我和賀延舟從今天開始沒有任何關係。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3
掛了電話後,我難得睡得安穩,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
打開手機刷新聞,看見了頭版頭條上,賀延舟和沈青蔓的訂婚消息。
出乎意料的,我內心毫無波瀾。
倒是我媽,擔憂的不行:“薇薇啊,你別太難過,不管出了什麼事有爸媽陪你。”
我知道他們怕什麼,以前賀延舟和我分手,我痛苦的快死了,恨不得傷害自己來祈求他。
愚蠢至極。
下午,我約了剛從國外回來的朋友出去野餐。
路上,卻被賀延舟的車別停。
我深吸了口氣,下車準備和他解釋清楚。
可他卻先我一步把一個價值不菲的鑽戒套在我手上。
一向冷靜克製的男人臉上滿是慌亂。
“薇薇,訂婚消息隻不過是權宜之策,昨晚她鬧得厲害。”
“你放心,我答應了娶你,就一定會娶你,隻要等.......”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隻要等沈青蔓病好對不對?十年?二十年?我不想等了,也不想演了,賀延舟。”
賀延舟低下頭,似乎在做什麼鄭重決定。
良久,他抬頭看著我,眼神認真且深情:“好,我會和沈青蔓說清楚的,這件事到此為止。”
我來不及拒絕,就被他拉進車裏。
車開了半個小時,我被帶到他們野營目的地。
看見我第一眼,沈青蔓就黑了臉色要走,是賀延舟兄弟們拚命攔住的。
我看向賀延舟示意他說出真相,可他始終躲避我的視線。
沈青蔓走上前來,擠進他的懷裏:“阿舟,你怎麼帶她來啦?是讓她給我賠罪道歉的嗎?咦,她手上帶的鑽戒,不是你為我點天燈拍下的那枚粉鑽的邊角料做的嗎?”
賀延舟抿了抿唇,沒出聲。
我自嘲一笑,摘下戒指隨手一扔:“事到如今,那就都說開吧。”
我不顧賀延舟的阻攔,把這些年積壓在心裏的一切都宣泄出來:“沈青蔓小姐,不必再裝失憶了,我讓我朋友找專家看過你的報告,沒有任何問題。”
“你假借失憶,把我認成當初欺負你的人,讓賀延舟懲罰我,隻是你用來宣泄這些年我陪在賀延舟身邊的不滿而已。這出戲不用再演了,你已經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氣氛沉默的詭異。
沈青蔓忽然呼吸急促,暈倒在賀延舟懷裏,暈過去最後一句話是:“阿舟,是假的,她說的是假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賀延舟慌了,手不自覺的顫抖。
他雙眼猩紅衝我吼:“你滿意了?我警告你,青蔓要是有三長兩短,這輩子你都別想和我結婚!”
“好,反正我早就不想結了。”
賀延舟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周薇,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