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崩,陶淮安拚死護住身下的許知羨。
血液凝固在他額頭,懷裏的小姑娘嚇得哇哇大哭。
他喚阿羨:“你聽過一首詩嗎?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
他低頭看懷裏的人。
“阿羨就是我的恩賜,有了你,一切劫難都不足掛齒......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如果我們活著出去,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後來,陶淮安卻為了另一個姑娘逼著許知羨下跪、磕頭、贖罪。
他把人折磨得傷痕累累,卻仍舊紅著眼把她抵在牆邊低吼:“許知羨,這是你欠她的!你裝什麼可憐?”
又是一年大雪,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被陶淮安趕出家門,在無人的街頭被疾馳而來的車子撞飛。
意識潰散之前,她喃喃自語。
“陶淮安,當年那首詩還有後兩句。”
.........
他們四人結伴露營。
許知羨是考古專業博士,向來對原始森林充滿好奇。
她想要去更高更深的地方去探索。
“說不定山上,就有什麼還沒探索出來的新世界呢?”
她興奮地對陶淮安說著,就想往裏走。
陶淮安拉住她:“小祖宗,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不會啊,我博士期間還去過更危險的原始部落呢,我有經驗。”
陶淮安擰不過她,捏捏她的小臉:“行吧,知道攔不住你,我陪你一起。”
“我們也一起去吧。”
阿城牽著陶西走來,他是消防員出生,平時身體素質不錯,所以對於這類冒險活動並不害怕。
“人多,也有個照應。”
許知羨本來想拒絕,但是想著有陶淮安和阿城在,應該不會出事。
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除了許知羨以外,其餘三個人都是毫無野外經驗的新手。
阿城不小心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從懸崖砸落下來,順帶著把站在邊緣的許知羨一同拽下去。
因為阿城在許知羨的下方,給她做了肉墊,有了緩衝,所以她保住一命。
而阿城腦袋撞擊岩石,當場昏死過去。
送去醫院,已經沒有蘇醒的機會。
而許知羨的心臟被一根斷裂的樹枝刺穿,想要繼續活命,就必須要換心臟。
巧的是,身為消防員的阿城,早就在生前就簽好了遺體器官捐獻書。
阿城死了。
他的心臟給了許知羨。
陶西接受不了打擊,瘋了,變成了重度精神分裂患者。
她恨許知羨。
“如果不是你提議要去探險,阿城就不會跟著去,他就不會死,就不會出事!”
“你就是一個殺人犯!”
“你有什麼資格繼續活著?你又有什麼資格霸占阿城的心臟!”
原本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破。
而陶淮安從一開始的安慰,後來逐漸變成了毫無理由的偏袒。
再後來,他對許知羨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忍忍吧,這是你欠西西的。”
可是他不知道,阿城的這顆心臟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
“許小姐,心臟排異反應太嚴重,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你要是想續命,就得換成需要定期更換的人工心臟。”
“許小姐,建議你盡早手術,不要拖太晚,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她蜷縮在臟兮兮的沙發上,手掌按壓著隱隱作痛的心臟。
她安慰自己:“再忍忍,手續馬上就要辦好了。”
馬上,她就可以徹底從陶淮安和陶西的世界消失了。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陶淮安走了進來。
原本平整的西裝泛起了褶皺,他看起來很累。
他從口袋拿出一支煙點上,沉默地在滿身是傷的許知羨身旁坐下。
他開口,聲音很啞:“別怪西西,這不是她的錯。”
許知羨流下了眼淚。
她轉頭問道:“是我的錯嗎?”
陶淮安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表情隱匿在灰色的陰影中。
他的語氣涼薄至極。
“難道不是嗎?當初如果不是你堅持要去,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事?西西變成這樣,不都是你害的?”
許知羨的心臟又一次痛起來。
她的聲音忍不住顫抖。
“是我的錯,你說的沒錯,是我害死了阿城。”
“再忍忍吧,等西西病情好轉,或許......”
“她不會好轉了”許知羨扣著沙發斑駁的皮革,寓意不明。
“你應該早就料想到,帶她來這種公共場合會出事,可你還是縱著她,她怎麼就那麼巧,一句話就足以發病,就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對我出手?”
陶淮安的表情很難看。
“許知羨,你什麼意思?”
她不說話。
陶淮安卻動了怒,掐滅了手裏的煙,一把掐住許知羨纖細的脖頸,將她壓在沙發中。
他的眼神陰冷,帶著質詢:“你的意思,西西是裝的?”
“你難道看不出她有多痛苦嗎?你卻還在這說風涼話!”
“許知羨,如果不是你,西西會變成這樣嗎?”
她艱難地呼吸,想要掙脫,但陶淮安卻越來越用力。
“許知羨,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當初死的人是你!”
一句話,猶如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