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是村裏近百年來，第一個主動提出要做共妻的。

驚動了村長和一眾村中長輩，齊聚趙家村祠堂，

村長拿著共妻書沉聲問我，

“二丫，你可要想好！”

“手印一按，你可就不是你爹娘的女兒了！”

“將來一女侍幾夫！也不能後悔了！”

我點頭沉聲，

“為了爹娘！二丫不後悔！”

門口擠著看熱鬧的鄉親，各個擰眉立目怒視我爹娘。

“趙衛東！把孩子逼成這樣！就沒見過你們兩口子這麼當爹娘的！”

“紅梅和二丫都是一個肚裏爬出來的！你們倒好！偏心偏到姥姥家！”

前世嬸子大娘們也曾為我打抱不平，

“憑啥年年都是給紅梅做新衣服！二丫隻能穿破的！”

“倆孩子一樣上學！紅梅蹲級的學費都得是二丫放假采山貨掙的！”

“二丫！隻要你一句話，嬸子們給你撐腰說理！”

“大不了不做趙家的孩子！自己尋個地方養活自己！還落個清淨呢！”

但我從小被教導狗不嫌棄家貧，

“要不是你！我們該有個兒子的！”

“沒把你一出生就溺死在尿桶裏！養你這麼大！就該感恩！”

“就該給這個家奉獻犧牲！”

長久的馴化，前世我每次聽到這些打抱不平時，竟還下意識幫爹娘說話，慢慢的嬸子大娘怒我不爭，都懶得再管。

再後來我變的又蠢又笨，隻剩討人嫌。

甚至一次趙紅梅趁我上茅房“不小心”我把碰下糞坑後，人們看著我掙紮著和豬一樣肥碩的身子拚命呼救時，反胃皺眉，

“看她這個樣子，當初也不全怪趙家兩口子。”

“這樣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蠢貨還養著，他們家夠有良心了！”

我不恨前世鄉親們以貌示人，也不怨當初被蒙在鼓裏的自己。

錯的，從來隻有趙家三人。

祠堂外聲聲指責，

“就算是偏心也該偏心二丫！”

“二丫人長得漂亮學習又好還聰明能幹，不比整天就知道塗脂抹粉想男人的紅梅有出息？！”

被我打亂計劃，本就氣急敗壞的趙紅梅更上火幾分。

她不敢惹村裏鄉親，對我發火，

“趙二丫！誰允許你擅自做主做共妻的！”

“爹娘明明都同意你入族譜了！還要當著眾人演這麼一出！”

“就這麼想讓大家都誇你孝順？！”

趙紅梅暗示下，我娘也忙跟著附和，

“死丫頭打小就不存好心眼！在外頭編排自家舌根！想騙旁人可憐！”

“你是從我肚裏爬出來的！騙的了旁人可騙不了我！”

“自己偷懶耍滑不想一步一跪的拜祖宗！就想出這樣的花招！”

“趙二丫！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奸滑的東西！”

沒半句辯解，我隻跪在祠堂中間縮著肩膀，

“娘和姐教訓，二丫不敢辯駁。”

“可二丫的確是誠心要做共妻，供養爹娘餘生無憂，求村長成全！”

我一頭磕在地上樣子可憐，祠堂外果然立刻有人為我鳴不平，

“二丫他娘！你說這話喪良心！二丫六歲就一步一跪的拜過祖宗了！”

“你當我們都不記得了嘛！”

六歲時我的確拜過祖宗，十裏地一步一跪，到墳前時細弱的兩條小腿雙膝如開花的紅糖饅頭，額頭鼓起似壽星。

那時爹媽說拜祖宗入族譜，就讓我讀書上學。

但就在村長要給我入族譜時，我又被爹媽擠到一邊。

“村長！長幼有序！”

“二丫是替她姐拜的！先給俺家紅梅寫上！”

他們拉著趙紅梅往前推，還要逼我承認是我自願的。

明明都是女兒，但爹娘眼中從來隻有姐姐一個。

前世我總想如果我再懂事一些努力一些，是不是爹娘也會喜歡我，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就是不愛我。

我決心已定，剛接過村長手中的共妻書，卻被趙紅梅一把按住手腕。

她突然低頭在我耳邊低語，

“寧願被十來個男人玩，也不願祭祖進族譜。”

“是怕被我奪走氣運嗎？”

我身子一僵，聽到她聲音含笑語氣陰狠，

“趙二丫，你果然也重生了。”

“可惜不管你重生多少次，也別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你都隻能被我踩在腳下！”

下一秒，趙紅梅一把扯掉共妻書，

“村長！我願把入族譜的機會還給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