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攔下楚九凝,將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身體不是很好,大家都知道,所以隻要他出門,就一定會有一兩個隨行太醫,按理說,殿下的病不會很嚴重,如果他能暫時歇在國公府,再趁機讓女兒宋蕊兒前去照顧,說不定以後蕊兒的出路就有了。
國公夫人四處張望。
她自知道哥哥要娶一個商戶之女,就一直在生氣,眼下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再說你懂什麼禮儀,趕緊退下,讓國公府的人去迎殿下。”
說著。
國公夫人看向宋國公。
宋國公點頭,隨後宋國公領著大家便一起疾匆匆的出了喜廳。
而國公府的下人改拿鋒利的武器,凶神惡煞一般,氣勢洶洶圍了上來,想要把楚九凝圈在喜廳裏,哪兒也去不了。
“琥珀、明棠,解決他們,一個都不要留。”
“是,小姐。”
琥珀和明棠搓著手,一臉要獵殺的高興,哪怕對方手中武器寒光閃爍也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
慘叫一響,血路便開。
看著摔在腳下的痛得倦成一團的東西,楚九凝很淡定的跨過他們,疾步出了門。
絕不能讓宋國公府搶走太子殿下,這可是她的保命符!
奔到宋府大門口的時候,百姓們跪了一地,黑壓壓一地的腦袋,安靜得讓人緊張,宋國公和國公夫人、賓客們保持著施禮的姿勢,一個個都沒了先前的囂張。
殿下的馬車威風凜凜的停在門口位置,風拂過來時,掀動簾子,能隱隱看到內裏眼中寒冰一片的絕美少年。
一位身著碧色長袍的少年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宋國公急忙上前。
“無憂先生,老臣前來迎殿下進府,府中一切皆由殿下調配。”
這位無憂是醫聖的徒弟,算是江湖中人,不屬太醫院,他在把到太子的病症之後,曾說太子病不痊愈,自己就不離開。
馬車裏。
另一名正在給太子把脈的是太醫院的趙太醫,是殿下的專用太醫。
無憂微微蹙眉,方才的事他們看了一個全套,所以對國公府一家印象不好,但眼下殿下確實需要休息,最好是不強行回宮。
宋國公和國公夫人眼底的欣喜之意翻騰不已。
而楚九凝。
站在台階之上,靜靜的看著馬車裏若隱若現的少年,他的臉色不太好,眉沉擰著,似在強忍。
而太子殿下。
也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眸,正好對上楚九凝的盈盈美目。
“那就讓馬車進府,我們馬上安排。”
國公上前招呼,無憂亦是轉頭朝殿下的貼身護衛沈琉光點頭,大家便調動馬車準備進府。
一抬頭。
就看到楚九凝還攔著,國公夫人急道。
“攔在這裏做什麼?要是因著你殿下被克,你擔待得起嗎?趕緊滾開。”
楚九凝不讓,朝著馬車施了一禮,輕聲道。
“我能治。”
這話像石仔投進平靜的湖麵,激起的,可是千層浪,所有人都憤怒的瞪向楚九凝。
就是要邀功,也不能這樣吧。
殿下又不是傻瓜,他會不明白自己的病情,大夫會不明白?
“你就別在這添亂了,殿下真要有什麼,你楚府都得死。”
國公夫人說完,下人便上前抓住楚九凝要拖走她,楚九凝也不掙紮,迎著風高聲道。
“我真的能治,如果沒有效果,或讓殿下更加嚴重,殿下處死我便是!”
這話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嚇出一身大汗。
這種話。
她也敢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下真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
一隻修長又好看的手,展了簾子,太子蒼白卻淩厲的模樣出現,他微微傾身,看著楚九凝。
“當真?”
楚九凝點頭。
“殿下去我的新房,我來想辦法。”
“好。”
太子應下,侍衛們立即上前開道,馬車隨著楚九凝慢慢進了宋府。
國公府一眾呆在原地。
國公夫人咬牙切齒,氣得臉都變了色。
宋今淮牽著發鬢微有些淩亂的安音音,奔出來喜氣洋洋,問國公夫人。
“母親,殿下來了嗎?在哪,我們給殿下請安。”
國公夫人看著他們大白天衣衫不整的模樣,一時氣到沉了臉,安音音頓時心頭一驚,國公夫人很少對她動氣,這是怎麼了?
下人忙上前把方才的事情說與他們聽。
安音音追了進去,遠遠的看到太子殿下一行當真跟著楚九凝往新房的方向走,一時間嫉妒得不行,聽到宋今淮的腳步,她急忙掉淚,宋今淮將她摟在懷裏,瞪向楚九凝的背影時,越發的痛恨。
宋國公看著這個兒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兒女情長,一時氣得拳頭哢哢作響。
顧不得那麼多。
大家齊齊的跟著朝喜房的方向奔了過去,這可是太子殿下,他們絕不能放過任何的可能。
可。
才奔到院門口,提刀侍衛臉色寒冰,手中的劍揚了起來。
宋國公一行隻得止了腳步,看著已經緊閉的廂房門,心急如焚,恨得牙癢癢!
新房裏。
楚九凝看著滿室的喜氣洋洋,每一樣都按著安音音的喜好布置,心頭一陣戾意上湧。
“小姐,軟榻已經布置好了。”
洪嬤嬤上前輕聲說話,楚九凝點頭,沈琉光這才扶著殿下朝軟榻走去。
先前進來的時候。
慶上一片淩亂,一看就知道宋今淮和安音音在做什麼,自是不能讓殿下躺,隻能把軟榻改軟和舒適一些。
無憂和趙太醫正在侍候太子殿下,沈琉光握著劍柄雖看著殿下,但餘光卻是防著楚九凝。
楚九凝能感覺到他的防備,走到離軟榻五步的位置施禮。
“殿下這病,怕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吧?”
榻上原本緊閉雙眸的少年忽地睜開眼睛,冰冷視線落在身上時,楚九凝都覺得有些寒意籠罩。
無憂亦是眼中露出驚訝,轉頭看向楚九凝,楚九凝倒了一杯溫水,快要靠近殿下的時候,她看得沈琉光,沈琉光讓開一步,她這才靠近殿下。
“殿下心性真堅忍。”
他的臉色此刻幾近透明,白得嚇人,額頭上細汗不斷溢出,緊抿的紅唇漸漸發紫,他雖然一聲不吭,但楚九凝知道,這種毒,能讓他痛入骨髓。
這樣堅韌的少年,當真難得!
她也是聽爺爺說起過,殿下的毒好像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發作完之後至少有七到十天身子特別虛弱,朝臣們急得跳腳,逼著太子殿下趕緊立太子妃。
早日生下子嗣,可東宮卻突然間傳出殿下身子弱,可能子嗣艱難,朝臣們頓時對東宮心生不滿,總也覺得一個病秧子如何擔起這個江山。
三四五皇子趁機拉攏,如今朝中的勢力,可分了好幾派,看起來太子目前比較弱勢。
可在楚九凝看來。
殿下前有病,後有虎狼,可他卻還能來去自如,靜靜往那一坐,就能震攝所有人,所以她覺得寶押在他的身上,應該不會錯。
“楚小姐,你方才的話,可是真的?”
無憂心急如焚,這次的毒來勢洶猛,殿下看著好像很冷靜,實則內裏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萬箭穿心一樣的劇痛無比。
“當然。”
楚九凝點頭,將溫水遞到太子殿下的唇邊。
一抹淡淡清香襲來,聞著讓人十分舒適,太子慢慢的飲了兩口。
見殿下不排斥自己,楚九凝微微一笑。
滿室光茫跳躍,低沉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