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清的眼角閃過一絲陰影,想說卻說不出口。
“就讓他好好呆在這裏,不滿十小時不許出來。”
蘇綰棠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眼前短暫的微光突然又再次暗淡,他就這麼看著陳敬洲跟著蘇綰棠由黑暗走向光亮。
那個為蘇綰棠而騰置的空間,也跟著倉庫一同落了鎖。
沈硯清又蜷起身子將自己抱的更緊。
他緊緊蜷在角落,內心深處的那份恐懼又再次湧了上來。
小時候每次回家,父親拖拽著母親的頭發暴打,從餐廳拖到廚房,他躲在沒有開燈的臥室裏,內心也是這般煎熬害怕。
門外則是母親的歇斯底裏和父親的拳腳相向。
倉庫裏一片黑,想到這,他的身體不停顫抖。
“吱吱”
一道黑影從他的腳邊溜過,他身體一陣哆嗦,嚇得連忙收回了腳。
緊接著就是一大群老鼠從各個角落湧來。
沈硯清一身冷汗,不停用腳想要將它們一一踹開。
恍惚聞到一絲氣味,他往前挪了挪,才發現那邊放了一罐特質的老鼠引誘劑。
內心的恐懼再次襲來,他絕望的閉上雙眼,任憑它們的啃食和撕咬。
萬念俱灰,黑夜難捱,手臂上的咬痕淋漓,血流經心臟,仿佛再也不會跳動。
他隻想就此沉沉睡去,這樣就不會再被蘇綰棠所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挨到天亮的,醒來的時候,倉庫的門已經開了。
手臂依舊隱隱作痛,小腿也使不上力。
顫顫巍巍地扶著牆站了起來,拖著步子就往外走。
身上的傷泛著血不斷向外流,他出門叫了輛車就往母親的醫院走。
執行任務的日期將近,他想最後再見母親一麵。
醫院人來人往,他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有激烈的吵架聲。
陳敬洲拉著母親就往外拖。
“把她給我拖到走廊外麵去。”
沈硯清衝過去就扯開陳敬洲的手,“我都已經按你們說的做了,你們到底還要怎樣?”
陳敬洲譏笑,“我隻是奉綰綰的命而已,你害死了她的母親,你的母親當然也就別想好過。”
眼神裏透露的都是挑釁和陰狠。
沈硯清如被雷擊,愣在原地。
為什麼連我的母親都不肯放過?
指尖抓爛了掌心的皮肉,可他卻感覺不到疼。唯有心臟像被扔進絞肉機,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腥苦。
沈硯清的母親此時就躺在病床上,狂咳不止。
手下的人又繼續抬著病床就要往外拖。
就這麼把他的母親扔在了病房外麵的窗台邊。
母親的手枯瘦如敗枝,他握住她的手,不停說著對不起。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了母親臉上,那張臉,已經逐漸失去生氣。
她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沈硯清的臉,嘴裏嘟囔著。
聲音沙啞而發虛,說完幾個字,就要大口喘著氣。
沈硯清湊到母親耳邊,才依稀聽清她要說的話:
“硯清,是、是媽對不住你。你、你受苦了。”
她用力起身,拔掉身上的針管,最後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從窗台跳了下去。
沈硯清瞳孔忽地瞪大,立馬衝上去伸手去抓,嘶啦一聲,卻隻扯下她的一截衣角。
母親就這樣倒在血泊裏,血從她的頭源源不斷地滲出。
他錯愕,說不出的酸澀翻湧而出,衝上喉嚨頓覺一陣血腥。他眸光黯然,神色驀然恍惚,自嘲般苦笑。
心已經被刺穿到麻木,他杵在原地,眼眸泛起一層淚花。
痛苦無聲,心也已硬生生地被剝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