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律師麵帶愁容。

“顧先生，現在情況是這樣。”

“根據現行的婚姻法，這套位於‘濱江雅苑’的房產，雖然是您婚前全額出資購買，屬於您的婚前個人財產。”

“但是，”陳律加重了語氣，“您當年在辦理房產登記時，主動要求並辦理了加名手續，將周玲玲登記為房產共有人。這在法律上，已經構成了您對配偶的‘無償贈與’。”

“無償贈與......”

顧言琛低聲重複了一遍。

三年前那個午後，他因為太愛周玲玲，想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主動在房產證上加上她的名字。

可現在，這卻成為一根紮向他心底的毒刺。

“對，贈與行為已經完成。”陳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因此，在離婚財產分割中，這套房產將被視為夫妻共同財產。”

“按照平均分割的原則，周玲玲有權主張並獲得房產市場價值的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顧言琛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收緊。

那套房，是他多少次在生死邊緣掙回來的血汗錢，和父母大半輩子省吃儉用摳出來的積蓄堆起來的！

他絕不能讓任何人分走！

“你一定有別的辦法。”顧言琛直視著對麵的陳律。

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他相當清楚對方的專業素養有多麼可怕。

陳律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有，但難度很大......”

離開律所時，已是兩個小時後。

顧言琛坐在越野車裏，神情漠然地點燃香煙。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證明周玲玲是婚姻關係中的過錯方。”

“拿到確切的出軌證據，才能保證周玲玲淨身出戶。”

陳律的話回蕩在腦海裏。

看著外麵的烈日，顧言琛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熄滅煙，他驅車回到那個已經被周玲玲和趙成鳩占鵲巢的家。

可還沒開門，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鎖，被換了。

果然，他手裏的鑰匙根本插不進鎖芯。

他克製住怒意，抬起手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

很快門內便傳來腳步聲。

門被拉開一道縫隙，趙成從裏麵探頭出來。

“喲！言琛哥，你…你怎麼回來了？”

趙成的語氣帶著刻意的熟稔，身體卻擋在門縫處，並沒有立即讓開的意思。

顧言琛的目光掠過趙成身上的睡衣，再落回他那張堆著假笑的臉上，隻覺反胃。

昨晚假模假樣地說著要走，現在不僅沒走，還堂而皇之地賴在他的家裏，像個主人一樣給他開門。

顧言琛沒理會趙成的廢話，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投向屋內。

周玲玲正抱著手臂站在沙發旁，臉色陰沉地盯著這邊。

“你還回來幹什麼？”她語氣譏誚，“不是很有骨氣地滾了嗎？又回來找不痛快？”

顧言琛的目光從周玲玲憤怒的臉上移開，重新落到趙成身上。

眼神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是你換的門鎖？”

趙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側了側身。

“言琛哥你別誤會，”他解釋，“原來那個鎖年頭久了，不太安全。”

“正好我今天有空，就找了個師傅，換了個最新款的C級防盜鎖芯，安全係數高多了！你說是吧玲玲？”

他扭頭看向周玲玲，尋求認同。

周玲玲冷哼一聲，沒接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默認。

趙成轉回頭，表情帶上歉意：“師傅說這鎖芯好，就是鑰匙不太好配。這不，就隻配了兩把新的。”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停頓了一下。

目光在顧言琛臉上逡巡，像是在欣賞他的反應。

然後才慢悠悠地補充：“言琛哥，如果你需要鑰匙的話，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地方再給你配一把，保證給你配好！”

顧言琛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反應。

嗯，隻配了兩把鑰匙。

一把在周玲玲手裏，一把在趙成手裏。

而自己這個房子的男主人，還需要趙成這個小三去幫他配鑰匙——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顧言琛微微偏了下頭，嘴角向上扯動了一下，勾出一個冷笑。

那笑裏帶著審視和嘲諷，仿佛已經看透了趙成的所有偽裝，“趙成，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趙成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眼神閃爍了一下。

“我…我明白了，怪我考慮不周，言琛哥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去給你配好！保證讓你隨時能回家！”

“配什麼配！”

周玲玲卻不樂意了。

她幾步衝到門口，雙手環胸，仇視著對麵的丈夫。

“一回來就擺這副死人臉，看著就讓人心煩！”

“門鎖是我讓換的，怎麼，這是我的家，我覺得不安全，換把鎖還要跟你請示彙報？”

趙成站在她身後半步的位置，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的表情，眼神裏卻滿含看好戲的意味。

顧言琛一動不動，整個人平靜得可怕。

他抬起手，將一份文件放在玄關的矮櫃上。

“簽了吧。”顧言琛聲音裏沒有任何情緒，“盡快。”

周玲玲愣住。

她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上。

臉上血色褪盡，身體踉蹌著後退一步，重重地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你…你來真的？”

她死死盯著顧言琛，難以置信：“顧言琛，你，你竟然真的......”

她似乎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整個人都懵了。

“言琛哥，你這是幹什麼呀？”

趙成卻拿起協議，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我們都知道，你那麼愛玲玲，怎麼可能真的想跟她離婚？”

“如果你是想用這樣的方法，引起玲玲的注意，讓她多在乎你一點，是不是太過了？”

“言琛哥，聽我一句勸，真沒必要用這種法子，太傷感情了！”

趙成停了停，眼珠一轉，說：

“這樣，言琛哥，你給玲玲道個歉，低個頭，哄哄她。玲玲她心軟，隻要你認個錯，這事就算翻篇了，行不行？”

聽到趙成的話，周玲玲瞬間又有了自信和底氣。

“對，阿成說得對。”

周玲玲猛地挺直腰背，一把抓起離婚協議書，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顧言琛狠狠砸了過去。

“顧言琛，你聽到了嗎？”

周玲玲指著散落一地的協議書，“收起你這套低級的把戲，想用離婚嚇唬我，讓我服軟，你做夢！”

“現在，立刻，給阿成道歉，也給我道歉，為你今天的無理取鬧和小心眼道歉！不然這事沒完！”

顧言琛沒有說話。

看著周玲玲的眼神裏，隻剩下一種冰冷的漠視。

“周玲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蠢。”

懶得再跟兩人折騰，顧言琛幹脆地轉身。

“字，簽好。”

“別浪費我時間。”

說完，直接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