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崔氏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怒極上前，一巴掌甩向她。

“啪！”

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

林書棠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趔趄。

“我看你就是失心瘋了！”崔氏怒目圓睜，“來人！大小姐對大公子動手，目無尊長！把她鎖進柴房，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出來！”

“大嫂！”周氏匆忙上前拉住她，驚惶出聲，“棠兒不是故意的......”

她和林書玉都被這一幕嚇得呆立當場。

林老夫人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三步並作兩步將林書棠護在身後，怒瞪崔氏：“崔氏，我看失心瘋的是你！”

崔氏望著林書棠，又瞧瞧自己還在發顫的手掌，長這麼大，她頭一回動手打這個女兒。

“我......”她嘴唇囁嚅，聲音發虛。

林瑾舟捂著胸口，從地上勉強爬起，啞著嗓子勸：“娘，算了......隻要棠兒認錯，我不怪她。”

林書棠眼神冰冷，如寒潭深水，叫人不敢直視。

崔氏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收了手，生硬道：“還不給你兄長認錯！”

“我沒錯，憑什麼認？”林書棠冷笑，“難不成我救公主反倒成了錯？該讓太子怪罪林家，才合你們心意。”

崔氏被懟得麵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林老夫人揉著太陽穴，沉聲喝止：“夠了！”

她被吵鬧攪得頭疼，緩了緩，問：“雪兒傷勢如何？”

崔氏剛壓下的火瞬間又躥起：“傷得重！現在還高燒不退！”

“那讓國公爺去請太醫。”林老夫人皺眉吩咐。

林瑾舟忙接話：“祖母，太子都知曉我醫術好，這時候傳太醫，豈不讓人起疑？”

“大姐姐不是會醫術嗎？”林書玉瞅準時機，輕聲開口。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林書棠，瞧見她臉上紅腫的巴掌印，一時都噤了聲——誰也不敢勸她去治林雪兒。

林書棠眉眼冷漠，抬眼笑道：“祖母，二妹妹是母親的心肝寶貝，我這點醫術皮毛，哪敢給二妹妹治？萬一出了事，母親怕是要拿我償命。”

崔氏心尖猛地一緊，眼眶泛紅，囁嚅著：“棠兒，娘不是故意的......”

“若無事，孫女告退。”林書棠看都沒看崔氏，朝老夫人福了福，轉身便走。

崔氏隻覺胸口脹痛欲裂，昨晚氣了一夜，如今這口氣更是堵在胸口，險些昏厥。

身旁徐嬤嬤忙扶住她，焦急喚：“夫人！”

“她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崔氏捂著胸口， 淚水潸然。

......

回了海棠苑。

香菱取來冰塊給她敷臉，心疼得直掉淚：“小姐，夫人太過分！您才是她親生女兒啊！”

“親生女兒，也敵不過六年相伴。”林書棠寫好藥單遞給她，“以後習慣就好。”

香菱愈發心疼，攥著藥單匆匆出府。

回來時，正巧撞見林承業下朝回府。

“小姐！”香菱腳步淩亂地小跑進來，“國公爺回府了！還帶了個小公公！讓您趕緊去前院！”

前院，林承業和林瑾舟正陪著小公公。

林書棠趕到時，小公公剛走。

“趕緊收拾，跟你大哥進宮。”林承業一見她，直接下令。

林瑾舟緊張得拳頭發顫：“爹，我進宮......會被發現嗎？”

“有棠兒在，怕什麼？”林承業瞪他，恨鐵不成鋼，“這次是給太後看病，用不著你。”

頓了頓，又補一句：“以後多跟棠兒學學！”

說著，他看向林書棠，難得露出幾分慈祥：“棠兒，你昨日在公主府做得好。救了公主，皇上龍顏大悅。”

沒想到這女兒恢複女兒身後，照樣能為他仕途鋪路。

林承業態度瞬間反轉。

“你臉怎麼了？”他瞅見她臉腫了，皺眉問。

“在祖母那兒，母親打的。”林書棠直言。

林瑾舟朝她使眼色，她當作沒看見。

“爹，娘不是故意的。”林瑾舟瞪向林書棠，“是棠兒不肯治雪兒，惹娘生氣。”

林承業瞬間急了，嗬斥林瑾舟：“你閉嘴！”

林瑾舟臉刷地變白，滿心委屈。

“爹爹，我這模樣，沒法進宮見太後。”林書棠淡淡瞥他，開口。

林承業卻不願錯過機會：“不行！太後抱恙，皇上指名讓你診治。抗旨的後果，你擔得起？”

“戴上麵紗，就說昨夜摔了一跤。”

香菱瞧著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親生父親眼裏，竟隻有利益，半分不關心女兒傷痛。

再看林書棠，她輕輕一笑：“爹爹，我怕哥哥和母親不高興。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二妹妹吧。”

林承業神色一滯，瞬間明白她在鬧情緒。

他眯起眼，冷瞥林瑾舟：“怎麼回事？”

林瑾舟滿心煩躁，嘟囔：“爹，讓她先進宮吧，我不去了。我得照顧雪兒。”

說罷，急忙溜走。

林承業派人打聽，這才知曉福德苑的事。

他臉色陰沉，看向林書棠：“棠兒，這事爹爹給你交代。”

“但進宮給太後看病，要緊。”

林書棠笑了：“爹爹，女兒不是告狀。隻是不想母親、哥哥誤會。我是林家女兒，斷不會害哥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女兒懂。”

“爹爹明白。”林承業望著她清澈坦誠的眼，沒看到半分怨懟，不禁有些慚愧，是他把女兒想壞了。

“我會跟你娘說。”他補了句。

“別說了。”林書棠輕聲道，“娘不喜歡我，更疼二妹妹。女兒不怪她，隻怪這些年沒在母親身邊盡孝。”

林承業瞬間僵住，臉上閃過複雜神色。

“女兒這就進宮。”林書棠沒再多說，戴上麵紗，登上馬車。

到了宮門口。

沈鶴歸竟站在那兒。

“林大小姐，怎麼還不下車？”

林書棠沒有想到他會來接自己，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麵紗。

他徑直走來：“父皇命我接你去壽康宮。”

車簾輕晃，林書棠身著月白綾羅裙，廣袖輕垂。她手扶纏枝蓮紋的紫檀木車沿，皓腕如霜雪，烏發鬆鬆挽起，玉簪溫潤，步搖輕晃。微微屈膝，向迎候之人福身，眉眼間清貴端雅，藏都藏不住。

“多謝殿下。”

沈鶴歸望著她的麵紗，嗅到一縷藥香，眉頭微蹙：“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