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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李承嶽想學今天這個老者，為目不識丁的北庭人代寫家信，以此換取收入，順帶驅趕無趣。
別的不敢說，紙和筆李承嶽家裏多的是！
李承嶽一家住在一戶規模中等偏小的小院子裏，但饒是如此，李恒還是為自己設置了一個書房，裏麵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李承嶽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至於桌子和椅子，由於擺攤的位置不固定，李承嶽便想就在攤點鄰近的飯館借一借，了不起再抵一點錢進去......
說幹就幹，到了第二天上午，李承嶽自己的攤點便設立了起來，果不其然，攤點周圍很快便圍滿了人......
李承嶽喜笑顏開著為大家潤色寫信，提筆落筆間紙麵上龍飛鳳舞，周邊有求而來的人望著一行行小字，雖說橫平豎直的墨色方塊實在是看不明白，可也的的確確折服於李承嶽的一手好字，不識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李承嶽能寫一手好字！
淳樸的人們不擅長用華麗的辭藻堆砌感情，信件內容往往都是訴說思念，期待對方保重身體以及盼望回信這樣的內容，李承嶽提筆落筆，幫人們寄托思念。
......
一天竟然也忙忙碌碌，等李承嶽忙完最後一封書信，抬眼一看，日頭已經斜下，李承嶽已經能夠收拾回家。
掂掂口袋，今天起碼收獲了幾十錢，若是天天都能這樣，未必比不上衙門裏那份職位......
有事可做的充實重新包繞李承嶽，這種感覺令人心情暢快，李承嶽哼著小調朝著家裏走去。
從小麵對著李恒的嚴厲，李承嶽撅著嘴習練文課，可直到今天，李承嶽才初次感受到“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李承嶽萬分感佩。
......
之後一連幾天，李承嶽都靠給別人代寫書信掙錢消磨時間。
隨著日頭東升西落，李承嶽的生活似乎重新變得規律起來。
直到第四天，李承嶽正跟往常一樣埋首寫信，隱隱約約的，李承嶽感受到一股別樣的目光照射而來。
但一開始李承嶽以為是新的客人，所以並沒有在意，更沒有抬頭，但隨著一陣風起，李承嶽竟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這香味就像將橘子吃進了嘴裏一樣。
李承嶽終於猛地抬頭。
“是你！”
震驚和疑惑同時出現在李承嶽的臉上，李承嶽癡癡望著來人。
站在李承嶽麵前的是一個笑顏如花的少女，這正是前幾天在高虎手裏搭救李承嶽的張小鳳。
“嘿嘿......”
張小鳳眯著眼睛笑出聲來，“你先忙，先忙......”
張小鳳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李承嶽。
“你稍等......”
“稍等等我......”
李承嶽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客人，“對不住了，您繼續......”
“自從我來到這北庭......”
說著李承嶽再一次忙碌起來......
“得嘞，您收好！”李承嶽忙完了手中的活，“一共是三錢......”
“好嘞好嘞，多謝！”
......
隨著李承嶽終於暫時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快坐快坐......”
李承嶽笑著衝張小鳳擺手。
“不是，你這也沒地方可以坐啊......”
“沒事兒，你就坐我這兒！”說著李承嶽為張小鳳閃開了一個位置。
“好！”
張小鳳笑盈盈的坐下來，開始整理李承嶽略顯雜亂的桌麵。
“嘿嘿......”李承嶽撓撓頭，“這都是些廢稿......”
“讓我看看！”
張小鳳說著便伏身在案，抓起李承嶽寫廢了的信件仔細探看。
“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張小鳳沉吟著說道。
“什麼？”
李承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張小鳳努嘴示意手中的信件，“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文采......”
“嗨！這沒什麼的。”李承嶽擺擺手。
“不！”張小鳳說道：“這還是很重要的，我雖然讀過幾個字，但今天看到你給大家寫的家信，我覺得我簡直是太不值一提了......”
“嗨......”李承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隻是一個勁的擺手。
“對了，你為什麼要這樣，這封信看上去挺好的啊？”
“唔......”
“是這樣，這個字寫錯了......”李承嶽上前一步為張小鳳指道。
“這有什麼，反正他也不識字，你就這樣交給他不就行了，何必整體重寫？”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李承嶽說道：“何況這麼多人都在旁邊，怎麼能刻意欺瞞別人呢。”
“那你塗塗改改也便可以了，不必整頁重寫吧？”
“塗塗改改畢竟是不好看。”
張小鳳一臉崇拜的望著李承嶽，少女沒想到這個幾天前跟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本事。
再次見麵的張小鳳和李承嶽都欣喜不已，兩人說說笑笑著。
寒風凜冽，竟然也有十分涼意，而北庭城高大的城牆阻擋了三分，錯落有致的民房又阻擋了三分，張小鳳帶來的少女活力抵消了三分，餘下一分，便隻如夏末秋涼一般令李承嶽心情舒爽。
李承嶽與張小鳳待在一起，發自內心的笑，坦誠心跡的說。
有客人來張小鳳就乖巧的站起，抱著手站在一邊斜著腦袋看李承嶽寫字。
客人滿意的走了之後李承嶽便繼續讓坐於張小鳳......
“來，你試試！”李承嶽笑著拿著筆。
“我？”
“我不行......”
張小鳳連連擺手。
“試試嘛......”
“真的不行......”
“嗨呀紙多的是，試試吧！”
張小鳳拗不過執著的李承嶽，最終抓起了筆。
李承嶽一眼就看出來張小鳳的執筆姿勢不對，但他笑著沒有說話。
張小鳳眯著眼睛望了一眼李承嶽，隨後低頭在空白處寫下了“張小鳳”三個字。
雖說橫平豎直尚且算得上工整，但絕對稱不上飄逸灑脫，李承嶽低頭一看，沒有說話。
嘿嘿——
張小鳳咧嘴一笑，無盡春風洋溢在少年少女之間。
“不許取笑我！”
就在李承嶽即將開口時，張小鳳率先一句堵住了李承嶽的嘴。
“額......”
李承嶽微微沉吟，“沒有，怎麼會......”
“我是想說......”
“嗯......”
“小鳳首先你的筆握的有點問題......”
“握筆？”
“是，來，你看我怎麼握。”
“好。”
“嗯？這樣嗎，可是這樣很奇怪啊！”
“一開始很奇怪，後來慢慢就好了......正確的握筆姿勢能讓你寫字的時候不會輕易感到疲憊，還有助於寫好字！”
“好吧......那讓我再試試。”
一支筆在李承嶽與張小鳳的手中傳來傳去，很快變得溫潤起來，帶著兩人手心的溫度。
哈哈哈——
“對對對！”
嗬嗬——
笑聲不住響起，李承嶽與張小鳳無盡快活著。
......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當下午時分再一次來臨的時候，兩人不得不收拾收拾，起身回家。
在臨收攤之前，李承嶽提筆為張小鳳認認真真寫下了少女的名字，墨色點染，三個字在紙上活靈活現，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哇！”
“厲害！”
張小鳳毫不吝惜的讚歎著，眼神火熱著。
......
到了晚上，李家一家人用飯的時候，李承嶽總是會咧著嘴傻笑，這令崔氏和李承溯困惑不已。
“阿兄？”
“嗯？”
李承嶽抬起頭來，但上揚著的嘴角卻一時半會兒怎麼也不能恢複原位。
“你怎麼了？”李承溯一臉不解。
“我？我沒事啊！”
“快得了吧，你都快把欣喜寫在臉上了......”崔氏說道：“快跟為娘說說，今天衙門裏發生啥有意思的事兒了？”
“沒有啊，娘......”
切——
李承嶽搪塞著將事情掩蓋了過去，但李承溯卻眼神狐疑著望著李承嶽。
少年少女之間的心意總是想通，李承溯斜著眼睛望著李承嶽，眼神中滿是懷疑。
......
是夜，李承嶽躺在床上橫豎不能入睡，嘴角上揚著的李承嶽像吃了蜂蜜一樣甜，這種由內而外的欣喜讓李承嶽保持著微笑。
李承嶽回憶著自己與張小鳳的點點滴滴，這個豪放不羈又美麗動人的少女像春天的柳絮一樣撩撥著李承嶽的心。
李承嶽將自己與張小鳳的每一句對話都仔細的摘出來，一字一字細細品味。
“明天見，張小鳳！”
李承嶽懷揣著自己對於明天的向往，不知何時漸漸睡去。
第二天，李承嶽早早起來，早早出門，像前幾天一樣來到攤點處，早早的坐下等候。
也許是因為前幾天寫的太多，也許是今天人們忙著其他事情，今天的攤點並不熱鬧。
偶爾會有一個過客給李承嶽這裏帶來點點生機，但總的來說今天異常冷清。
但令李承嶽心情沉重的倒還不是這個，而是望眼欲穿的李承嶽始終等不來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眼看著日頭漸漸爬升，眼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李承嶽不自覺的撅起了自己的嘴。
明明一天未見，偏偏如隔三秋。
李承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又是如何就對張小鳳有了這樣的心思，但很顯然，此時此刻的李承嶽已經深陷其中。
“代寫家信是嗎？”
“喂！”
直到來客一聲重喚，李承嶽猛地從失神中醒來，連聲抱歉著提起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