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幾個投資人也跟著哄笑起來,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說道:
“王董說得對,現在這個社會,能賺錢的才是英雄。沒錢的,連狗熊都不如。”
這刺耳的笑聲,讓我想起了林鋒犧牲前的最後一次通話。
信號斷斷續續,他卻笑著說:
“丹陽,等我回去,帶我媽去吃頓好的。她老念叨你,說你瘦了......告訴她,她兒子是英雄,沒給她丟人......”
看著眼前這群被資本腐蝕的人的嘴臉,我心中一陣悲涼。
林鋒用生命守護的國度裏,為何總有這樣的人,用最低劣的傲慢,踐踏著最樸素的情感。
積壓在心底的悲傷與憤怒緩緩升騰。
我凝視著他:“我再說一遍,我今天,必須見到張教授。”
“喲嗬?還跟我橫上了?”
王浩軒被我的態度徹底激怒。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保安,把他給我扔出去!扔到馬路對麵去!”
兩名保安立刻麵露凶光地圍了上來,伸手就要來抓我的胳膊。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用身體死死護住胸前的雙肩包。
那裏麵的東西,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拉扯之中,背包的拉鏈被猛地拽開。
一個包裹著層層絨布的梨花木盒,從包裏滾落出來,“啪”的一聲掉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王浩軒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隨即被濃濃的鄙夷所取代。
他彎下腰,將那個木盒撿了起來。
“裝神弄鬼,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
他輕佻地掂了掂,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粗暴地掀開了盒蓋。
盒子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枚通體啞光黑色的勳章,和一支看起來像是十幾年前款式的舊U盤。
勳章的造型極為簡潔,沒有任何花哨的紋飾,隻有中心處一顆微小的光點,堅定而執著地閃爍著,宛如夜空中一顆遙遠的脈衝星。
王浩軒顯然無法理解這種內斂的美感。
他捏起那枚勳章,舉到眼前,嘲弄道:
“搞了半天,就這麼個破玩意兒?”
他身旁的李院長也附和道:“就是,什麼破爛,還敢拿出來嚇唬人!”
緊接著,王浩軒又對著身邊的投資人誇張地笑道,“劉總,您見多識廣,看看這是哪個遊戲公司出的周邊產品?做得還挺逼真,可惜了,是塊破銅爛鐵,連鍍金都舍不得。”
那位劉總湊近看了看,搖著頭笑道:
“王董,這玩意兒怕是連廢品站都不要。不過這小子護得這麼緊,說不定是他家的傳家寶呢,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來。
全身血液幾乎在一瞬間凝固。
我伸出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是英雄用命換來的,把它,還給我!”
“還給你?”
王浩軒被我充滿殺氣的眼神激怒,獰笑一聲。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命令我?一個臭要飯的,還敢跟我提英雄?”
他似乎從我的憤怒中獲得了極大的快感。
他用兩根手指夾著那枚勳章,像夾著一片令人作嘔的垃圾,一步步地走向那個水泥攪拌池。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你所謂的英雄榮光,在我眼裏,值幾毛錢。”
他手腕一抖,那枚承載著林鋒一生榮光與犧牲的暗星功勳章,被他隨手拋了出去。
撲通一聲,掉進了旁邊一個剛剛灌滿了水泥漿的攪拌池裏。
黑色的勳章,瞬間被灰色的渾濁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