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外人
阮嘉容又看了看賬簿,敲定了一個主意。
“珠兒,你去廚房一趟,就說丁卯是夫人帶來的人,近來差事又辦的極好。將之前那個中飽私囊的換了,提他做廚房的總管事。”
珠兒點頭,將側夫人的話帶到。
柳蘭蘊不知廚房的暗流湧動,丁卯在這裏呆了一段時間,卻是知道的。柳府的大廚房,和平章侯府的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能揣進口袋的油水,自然更加豐厚一些。
丁卯用正常的價格采買,再記賬送到側夫人那去。再傻的人,也知道這些人中飽私囊。身為內宅主事,阮側夫人肯定不會繼續用對方。
否則,豈不是助長他們做壞事。
而且丁卯發現,但凡是招姨娘那邊的東西,除了侯爺的,都比其他院落的精致很多。招姨娘十分舍得出銀子,哪怕是每日定時的膳食,他們也可以做出花來。阮側夫人雖管著內宅,卻處處需要公平公正,又比不過招姨娘的財力。
他能為阮側夫人省下來銀子,又不貪墨,自然比從前的總管事有用。丁卯想要幫二娘子,就隻能往上爬。阮側夫人雖未必會多信任他,但有些事,也不會吝嗇用他。
丁卯能當上總管事,最高興的,自然還是他的妹妹丁梅。她以為兄長是想讓爹娘和她過的日子好一點,卻沒想到,最後還是為了二娘子。
“兄長,二娘子有侯爺照顧,你又操心什麼。你這總管事的位置,可是你自己努力掙來的。當初若不是我提醒二娘子,她怕是早就忘了你。”
“梅梅,我有今日,也是因為二娘子。二娘子雖然不管內宅,但畢竟是侯爺正妻。即便我把從前的總管事拉下來,他們也會敬我三分。”
在廚房做事的,也有不少人精。招姨娘不吝嗇自己的銀子,他們自然要卯足了勁兒,讓她開心。側夫人管著他們的發賣生死,他們自然也要捧著敬著。可側夫人終歸是妾室,誰能保證侯夫人不會翻身,她又不是沒娘家做靠山。
對這個夫人帶來的丁家,自然也要和睦些。
丁梅還是覺得兄長太為二娘子說話了一些,明明這個總管事是他自己掙來的,非要說和二娘子有關係,二娘子可沒提過兄長幾句。
“好了,你快回去吧。二娘子如今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好好幹,等到時候,兄長和爹娘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求二娘子放你出去。”
丁卯現在的身份,雖然能去內宅了。但二娘子身邊還有一個刀春,她可是侯爺的眼睛。丁卯囑咐丁梅說話辦事,也要防著點刀春。
丁梅不太開心的回了春嬌院,柳蘭蘊還以為誰欺負她了,問丁梅。“出去一趟,怎麼還不開心了啊。說出來,我給你出氣去。”
“奴婢……”丁梅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二娘子也太不在意丁家了。又想著兄長的囑咐,最後沒說出來。“隻是在屋裏呆久了,悶得慌。”
柳蘭蘊也沒疑心,不多時,珠兒帶著一位婦人與兩位娘子,來到了春嬌院。“侯夫人,這幾位是趙府的少夫人與娘子,特意過來看望您的。”
珠兒身旁站著的婦人,是趙府大少夫人,她身後兩個挽著手的娘子,是三娘子和五娘子,五娘子的弟弟,正是趙衡之送到兵部任職的六郎君趙琰宗。另有大房的庶出二娘子,和二房的庶出四郎君,平日裏跟個隱形人似的。
趙衡之的父親上頭有兩位兄長,他居第三,是最末。趙衡之排行第七,也是最末。趙府如今的輝煌,都是趙衡之父親掙來的。他死後,也沒得個什麼爵位延續下來,隻有些給趙衡之母子的賞賜,都被趙老夫人收為趙府公產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驃騎大將軍是幼子,卻從沒得過趙老夫人的疼愛。倒是他自己在戰場拚殺多年,做上了驃騎大將軍的位置。最後死在了邊關,就連夫人的嫁妝也所剩無幾了,趙衡之要求將自己除譜時,趙府也答應的十分爽快。
因著救柳蘭蘊的事,趙衡之被寫回了宗譜,平章侯府就不能不認這些親戚。阮嘉容聽說趙府有人來看望夫人,隻好讓珠兒帶她們過去。
趙大少夫人嫁到趙府也有幾年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等老夫人沒了,她的婆婆就是當家的主母。等再把婆婆熬沒了,她就是當家主母。
偏偏這時候,來了一個平章侯夫人。
雖說不論從哪裏排,都是最小的。但人家可是正一品外命婦,她這個做大嫂的見了,也是要福身請安的。就連平章侯府一座小宅院,都比她的正院好上百倍,想必平章侯的家產,也不會少,難怪老夫人要讓平章侯認祖歸宗。
“七弟妹,聽說你在慶和長公主府上,遇刺被嚇到了。”趙大少夫人一臉關懷,讓身邊的丫鬟將一棵手指大小的人參拿了出來,遞過去。
“這可是從祖母私庫裏拿出來的上好人參,祖母擔心你,又怕打擾你休養,特意讓我們空了幾日才過來。現在瞧著,似乎是好多了。”
慶和長公主還是顧著皇侄手下臣子的麵子,隻說有敵國奸細要行刺她和平章侯,被季大娘子擋了一刀,又嚇到了平章侯夫人。這柳家三娘子也受了驚嚇,送去莊子養了。柳蘭月那樣的人,慶和長公主必然不會留下來的,隻讓柳鵬知處理了。過個一年半載,就說得病死了。
趙府不在慶和長公主的受邀之中,自然不清楚內情。趙衡之去剿滅馬匪前,已經派人往邊關送了信,說明了情況,免得季大伯憂心。
柳蘭蘊也沒損失什麼,就陪著演戲。
“多謝大嫂了,丁梅,收了吧。”柳蘭蘊也不知趙府是小氣,還是對她有意見。送這麼小的一棵人參來,還不如她祖母平日裏用的大。
她記得趙府祖上也是出過功勳之臣的,有爵位落在身上。隻是經幾代,又成了平民。驃騎大將軍雖沒爵位,但賞賜的東西可不少。刀春說都被趙老夫人留下了,怎麼看上去這樣寒酸。
莫非趙老夫人是個特別摳的人。
柳蘭蘊又觀察了幾個人身上的服飾,是京城當下時興的,合著就逮著她一個人摳。還說什麼擔憂不擔憂的話。趙五娘子最先坐不住了,看這屋裏好多新鮮東西。還不等問過主人家,她就往臥房走了去,隨手拿起一支珠釵。
“七弟妹,這個好看,送我吧。”
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