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丈夫的話在我耳邊飄過，我看著他鬢邊的白發，眼角的皺紋，想起那個曾炙熱愛過我的少年。

那時的他，願意在淩晨三點奔波到城的另一頭，隻為給我買喜歡的燒烤討我開心。

那時我們很窮，住在潮濕密閉的地下室，但因為有愛，我依舊覺得幸福。

可違逆父母，放棄優渥生活的我不知道，年華易逝，承諾也像玻璃般易碎。

我眼角濕潤，不想跟丈夫再辯駁鬧得難堪，於是走出廚房。

臥室那邊卻突然傳來兒子明顯興奮的的聲音。

“被我抓到贓物了吧！這下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下一刻，兒子舉著一個青綠色的翡翠掛墜，趾高氣揚的懟到我麵前。

“媽，你怎麼這麼貪慕虛榮，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偷拿家裏的錢去買這些玩意兒！”

“怪不得家裏沒錢，不知道你偷花家裏多少錢了，不過這掛墜應該也就幾萬，你快說實話，剩下的存款藏哪兒了！”

看著他隨意擺弄易碎的翡翠掛墜，我頓時氣血上湧。

那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當年我不顧父母反對，私自和丈夫領證。

還在米國考察項目的母親，在著急回國的路上遇上空難意外身亡。

我無顏麵對父親和哥哥，從此和家裏斷了聯係。

這翡翠掛墜，便是我能留下與母親唯一相連的東西，想家時隻能摩梭著它獨自垂淚。

也正是因為這是我最難堪的過去，我從未和兒子提起過。

我萬分看重的東西，此刻卻在兒子手中隨意擺弄，搖搖欲墜。

“周文傑，你趕快放下！”

我雙眼通紅，想奪回掛墜，卻被兒子輕易躲過。

他得意洋洋，甩弄著掛墜。

“媽，你也知道著急啊，你知道你藏著錢不讓我買婚房娶媳婦，我有多著急嗎！”

“爸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沒想到到頭來你做了家裏的蛀蟲！”

他說著，竟越來越生氣，最後居然舉起掛墜，猛的往地上一砸。

翡翠本就是易碎的東西，哪裏經得住這麼猛烈的撞擊，幾乎是接觸地麵的瞬間便碎裂開。

我看著地上崩裂開的碎片目眥欲裂，心底的怒火再也壓不住。

兒子被我用盡全力推到一旁，看我歇斯底裏的模樣，他也被嚇的愣住。

我小心翼翼的撿起碎片，嘴唇顫抖，卻怎麼也拚不回原樣，如同我支離破碎的人生般。

兒子嘴唇蠕動幾下，沒說出話來。

丈夫又開始和稀泥般打圓場，先是厲聲斥責兒子。

“文傑，你怎麼能把你媽的東西摔了！你媽平時可寶貝這掛墜。”

“再說了你媽為這個家操勞這麼些年，花幾萬塊錢買個掛墜也不算過分！”

“你今天要是不給你媽道歉，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聽到丈夫這話，兒子隻能低下頭，心不甘情不願的給我道歉。

丈夫走過來，將失神的我扶起來，聲音關切。

“老婆，我來撿，你別不小心傷了手。”

“這樣吧，咱們就拿一百萬出來給兒子付首付，剩下的讓他們小兩口自己還貸款，你看行不行？”

我神色冰冷，甩開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

“就三千，多的一分錢也沒有。”

“砰！”兒子氣的將手機猛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