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捏緊這張小小的紙條，在兒子離世後第一次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哭得我幾近暈厥。

我後悔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它，也許兒子就不會死了…

茫然中我環顧整間屋子，不可遏製的想起過去的許多點點滴滴。

餐桌前，楚明珠把家裏的最後一把掛麵煮成兩碗素麵，端到我和兒子的麵前，咽了咽口水說：

“快吃吧，我在外麵吃過了哦，很飽的。”

說著她還摸了摸自己溜圓的肚子，咧著嘴衝我笑了一下。

那時我隻顧著感動，為了不辜負她的一番好意，就這眼淚大口吃完。

卻忽略了她並沒有刻意憋氣挺起肚子，以及牙縫裏沒有剔掉的肉絲。

臥室裏，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肚子上的妊娠紋，露出哀傷的神情：

“老公，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醜吧…”

那時我隻能在她背後的床上偷偷抹掉眼淚，安慰道：“絕對不會！”

卻忘記了不到一周後我們躺在一起，我伸手摸上她的小腹已然是光滑一片。

原來楚明珠並沒有那麼好的演技，所有的一切早都有跡可循。

可我竟沒有絲毫察覺。

如果我能夠早點意識到，拚著淨身出戶也要帶著兒子逃離楚明珠，結局是否會不一樣呢？

自責與懊悔衝擊著我的胃，讓它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抱著垃圾桶幹嘔了半天後，我起身走進臥室收拾起行李來。

打開衣櫃的瞬間我笑了，似乎我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了。

這些年因為楚明珠對家裏金錢的絕對掌控，我僅有的一些衣物、用具，也全都是她置辦的便宜貨。

連楚明珠我都不要了，這些跟她有關的東西，自然也沒必要帶走了。

背上那輕飄飄的背包，抱著兒子的骨灰盒出門。

下樓時我恍惚間似乎看到，當年與楚明珠滿心歡喜走進這個家的我。

那時我與楚明珠各自背了個碩大的背包，手裏抱著碩大的紙箱，眼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

而如今的我背著輕飄飄的背包，抱著兒子小小的骨灰盒，眼裏隻有即將解脫的輕鬆。

走出樓道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宋文俊的車突然停在我的麵前，楚明珠從車裏走了下來。

看到我的瞬間，楚明珠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她伸手拽住我的衣袖，語氣有些急切的解釋起來：

“大鵬，你別多想，昨晚…宋文俊他爸出了點意外，我陪他在醫院照顧了一下老人…沒顧上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好，知道了。”

可她抓著我衣袖的手還不肯鬆開，眼神中也滿是試探，我輕歎口氣，繼續說著：“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楚明珠眼裏的試探變為不可置信，隨後又冒出些怒火來：“關大鵬！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老婆夜不歸宿，清早從別的男人車裏下來，你就隻有一句知道了？”

我卻隻覺得可笑，類似的事情她做過不止一次。

一開始我還會疑神疑鬼的追問她，可每次都是她讓我別多想。

現在我不問了，她反而更生氣了。

見我一言不發隻是看著她，楚明珠像是沒了脾氣，擺了擺手說：

“我還沒收到你的工資轉賬，現在轉給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第一次拒絕了她：“不會轉給你了，以後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