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孩子睡熟,穆玄小心的把他放下,“下去說。”
三個人一起下樓。
主樓的客廳,穆家老夫人正坐在沙發上,靠著沙發背,傭人站在後麵給她揉著太陽穴。
聽到了下樓的聲音,她抬手示意傭人退下,“安安睡了?”
穆玄說是,見她臉色不是很好,就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老夫人擺手,“不礙事。”
她視線落在薑初身上,不自覺地帶著打量,語氣說不上好或壞,“看到安安了?”
薑初嗯了一下,老夫人就點頭,“看到了就好。”
她說,“從小不在跟前養大,沒感情正常,現在看見了,母子連心,我相信你接下來不會袖手旁觀的。”
薑初沒說話。
她明白穆玄帶她過來的目的,無非是想讓她看看自己的親生孩子,不見麵還能狠下心,一旦見了麵,就什麼都會為母愛讓步。
老夫人又說,“坐下吧,別站著說話。”
沈念清先一步坐到老夫人身邊,“奶奶怎麼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這幾天是不是睡的不好啊。”
她說,“我認識個老中醫,調理身子一絕,要不然請他來給您把個脈?”
老夫人轉眼看她,麵上不自覺的帶了笑意,“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麻煩。”沈念清朝她湊近了一些,帶了點撒嬌的模樣,“您身體好好的,我們才能安心。”
老夫人誇了她兩句孝順,看著她的時候餘光瞄到薑初,神色變化不太大,卻也明顯,對她是不喜的。
不過這種不喜並不摻雜厭惡,隻是單純的不願意和她有瓜葛。
她又坐了一會就站起身,退到門口的傭人趕緊過來扶著她。
她說,“你們自己聊吧,我有點累了。”
隨後她招呼沈念清,“清清過來陪我說說話。”
沈念清一愣,看了一眼穆玄,又不自覺的看了看薑初,最後還是起身跟著上了樓。
客廳裏隻剩兩個人,穆玄摸出煙盒,手指彈了下底部,一支出頭,他挑出來直接點燃。
薑初坐在稍遠的位置,主動開口,“匹配的結果你家裏人都知道了?”
穆玄嗯了一聲,“陳醫生是我奶奶的老朋友,結果一出來他就通知了家裏。”
也就是說,那唯一可行的方案穆家人也都知道了。
薑初又問,“他們是什麼想法?”
穆玄咬著煙蒂看她,沒說話。
薑初被看的有點不自在,就說,“我想了一下,再生個孩子也行,現在科技發達,也不是什麼難事。”
穆玄聽懂了,“試管?”
不等薑初開口,他說,“我最初也是這個想法,但是醫生不建議,他說試管的變數太多,怕安安等不了。”
薑初聞言神色一頓,接著深呼吸一口氣。
是了,下午的時候她上網查了一下,試管的失敗率也挺高的。
公司三個月前組織的體檢,她的結果算不得好,身體虧空的厲害,就算自己願意遭那些罪,也不敢保證短期內能成功。
她有些猶豫,“那這個事情沈小姐怎麼想的?”
穆玄冷笑,“這事情跟沈念清無關,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薑初本意是覺得沈念清不算外人,總要問問她的想法,可突然想起老夫人剛才把她叫上去了,估計就是要做她的思想工作。
所以她就不問了,“好,我考慮考慮。”
其實哪裏需要考慮,她知道,她最後還是會答應的。
如同老夫人所說,一旦見了麵,她就沒辦法對那個孩子袖手旁觀,母子連心,她確實不能看著他去死。
不知再說什麼好,她起身,“穆先生,時間不早了,那我......”
穆玄把剩下的半支煙撚滅,“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這半山腰打不到車,薑初沒拒絕。
穆玄帶著她出了主樓,到了長廊處突然停下,轉身對著她,不耐煩的神色壓都壓不住,“薑初,你若是願意,第二個孩子,價錢我給你翻倍,如何?”
他又說,“或者你想要什麼,除了婚姻,你隨便提。”
隻是這些也都是有條件的,他眉眼更冷一些,“以後這兩個孩子都跟你無關,你再不能見他們。”
薑初的注意力在他前麵的那句話上,她問,“安安抱給你們的時候,你們給錢了?”
時隔三年,薑初再一次回了薑家。
獨棟的小別墅,外邊的大門開著,她直接進去。
薑音正坐在沙發上染腳指甲,聽到聲音抬頭看過來,又低頭刷了兩下,像是才反應過來,再次抬頭。
然後她大著嗓門,“媽,家裏來人了。”
曹 桂芬在廚房打掃衛生,聽到聲音走了出來,“來人了?這大晚上的......”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薑初,她一愣,然後臉色就變了,甩了甩手裏的抹布,“哎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家的大小姐嗎?”
她轉身又進了廚房,大著嗓門,“回來找你爸的?你爸今晚有應酬,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要是著急就打電話,不著急就明天白天再說。”
她嘟嘟囔囔,“真是晦氣,我說我今天右眼皮怎麼一直跳。”
薑初看向薑音,她繼續低頭塗著指甲油,也不知怎麼就那麼高興,還哼著小曲。
她直接開口問,“三年前,你們把孩子抱給穆家,是不是收錢了?”
薑音的動作明顯一停,廚房裏的曹 桂芬也不說話了。
薑初繼續,“當初你們勸著我留下孩子,後來又說孩子跟著他們日子會過得更好,從頭到尾,什麼狗屁的為孩子著想,你們其實就是想拿他賣個好價錢是不是?”
她話音落,廚房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是曹 桂芬將盆摔在了灶台上。
她嗓門比剛剛還大,“誰跟你說我們拿錢了,你個白眼狼,當初你也不想打掉孩子,我們不過是見你舍不得,才順著你的意思勸下來的,一整個懷孕階段,我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現在還養出冤家來了?”
說著話她走出來,手裏還捏著抹布,瞪著眼睛,“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未婚生了孩子,那孩子怎麼能留在你身邊,你名聲還要不要了,我們替你著想,把孩子還給了生父,你這麼說,現在還成了我們的不是?”
說著話她一把將抹布砸了過來。
薑初沒躲,抹布砸在她身上,濕噠噠的,粘到了衣服上。
曹 桂芬繼續叫嚷,“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收錢了難道不應該麼,不說你懷胎十月是我們伺候的,辛苦錢總要給,就說他姓穆的,上了人家閨女,最後還能一分不掏的白得個孩子,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薑初拿起粘在身上的抹布,抬眼看曹 桂芬。
曹 桂芬嘴巴一開一合還在輸出,但她說的什麼薑初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一步一步的朝著曹 桂芬過去。
曹 桂芬見她靠近,抬手要戳她的額頭,這是她從前很愛做的動作,一邊咒罵一邊用指甲頂著她的額頭,在上麵留下深深的印子。
這次薑初沒忍,一抬手就抓住了她戳過來的手指,用力一掰。
曹 桂芬叫嚷的話瞬間變成了一聲嚎叫。
還在塗著指甲油的薑音見狀趕緊扔了手上的東西,光著腳就跑過來,“薑初,你他媽瘋了,你放開我媽。”
薑初拿起抹布,直接塞進了曹 桂芬嘴裏,用力一推,將她甩到一旁。
她想也沒想,對著衝過來的薑音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