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齋處於花園深處。
江見微第一次來見陸老爺子的時候,就是在渡厄齋見的。
那時,她被要求在渡厄齋外站規矩。
她在毒辣的豔陽下站了多久,陸允辰就在她旁邊的碎石子裏跪了多久。
穿過一片幽靜的竹林,那棟古香古色的小房子就在她眼前了。
江見微望向當初陸允辰跪過的那片地方,神色怔然。
不過短短三年,物是人非!
果然,真心是最瞬息萬變的東西。
她將視線收回,提著裙子往渡厄齋緊閉的大門走去。
高跟鞋踩在碎石子上,一腳深一腳淺,十分難走。
腳步起落間帶起的石子,還會鑽進鞋子,讓她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江見微走了兩步,索性扯掉高跟鞋的鞋跟,這樣鞋底受力麵積變大,頓時穩了很多。
她迅速穿過碎石灘,直奔渡厄齋緊閉的大門。
她來這,可不是為了跪石子,而是來拿一件東西。
江見微推了推門,沒能推開,就從頭上取下了一枚發夾。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將發夾探進鎖孔搗鼓。
須臾,鎖芯簧片發出“哢噠”一聲清響。
江見微麵色一喜,薑姨教的法子果然好用!
她左右看看,然後迅速閃身入內,再把門關上。
渡厄齋裏麵的布置很是古樸簡約。
入目是一個巨大的屏風,上書“靜心”二字。
而屏風下,有一張羅漢榻,那是老爺子打坐冥想的地方,西窗下還有一個茶台。
江見微直奔茶台。
她要找的東西,就在茶櫃第三個抽屜的夾層裏。
開抽屜的時候,她還雙手合地小聲祈禱:“希望那件東西沒有被別人發現拿走!”
她煞有介事地祈禱完,這才拉開抽屜,把手伸進去摸索。
沒多久,她眼睛一亮。
還在!
她小心翼翼地從抽屜的夾層中,抽出了一張泛黃的紙。
紙上畫著一套平安鎖的設計圖。
設計圖的落款名:秦桑。
如果她記得沒錯,陸仰川的母親,閨名就叫秦桑。而且,她還曾是紅極一時的珠寶設計師。
但在嫁入陸家之後,她的職業生涯就結束了。
因為陸家自詡頂級豪門,絕不允許家中兒媳出去工作!
而這份設計稿,極有可能是秦桑給自己唯一的孩子——也就是陸仰川所作。
不管陸仰川答應她的交易,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還是真的相信她。
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隻要是機會,她都要不遺餘力、用盡全力地抓住!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份設計稿折好,正打算裝進手包的時候,卻忽然改了主意。
如果五千萬的事東窗事發,陸允辰少不得還要虐她,到時候什麼手包手袋都可能弄丟。
放這,不保險!
她從茶台翻出一個分裝裝茶葉用的小密封袋,將設計稿裝進去後,就直接貼身藏在了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一大口氣。
這下,就算再麵對陸仰川,她應該也不至於太過心虛了。
“原來的,江小姐還有做小偷的愛好。”
背後,響起男人似笑非笑的慵懶嗓音。
江見微嚇了一大跳,慌亂間拂落了茶台上價值五位數的紫砂茶具。
“砰”一聲脆響!
江見微小臉瞬間蒼白,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蹲下身去撿拾碎片。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會馬上收拾好,也會及時賠償,我......嘶~~”
碎片劃破了她的掌心,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
她很疼,但她撿碎片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還邊撿邊道歉。
男人原本好整以暇地靠在屏風上,閑適地調侃她。
見此情景,他臉上的表情淡去。
忽然,他長腿邁動,三兩步走到了她麵前。
“江見微,起來。”
“抱歉,我很快就能收拾好!”她低著頭,還是沒有停下來。
陸仰川走近了,就發現她渾身都在顫抖。
她,在害怕!
他瞳孔微縮,本就幽深的眼底一片晦暗,似有風暴在醞釀。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蹲下身去,握住她撿碎片的那隻手。
“可以了。”他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對她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不會受懲罰,也不會挨打。沒關係的。”
他的聲線清冷,嗓音又低沉,像風一樣吹開了江見微腦子裏的混亂,安撫了她躁動的神經。
江見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開訓妻所。
不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錯而被懲罰。
“能起來嗎?”陸仰川問。
江見微手上都是血,膝蓋好像也被碎陶片刮破了。
陸仰川看了一眼,沒等她回應,就直接把人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