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冷嗤一聲,手下發狠,幾乎碾碎她腳背的骨頭。
江見微疼得眼前陣陣發黑,卻咬牙繃直脊背。
她需要錢!
不管是報複陸家和江家,還是報複後繼續完成學業,實現自我價值,都離不開資金支持。
江見微握住拐杖,用力抬起。
她表情隱忍,眼神卻堅定:“爺爺,我已經夠給陸氏臉了。否則,這些東西就該直接賣給各大媒體和記者。”
“陸氏集團繼承人的新聞,雖然不比頂流明星的新聞值錢,但想賣個好價錢並不難。”
門外的走廊上,耳力極好的陸仰川劍眉微挑,幽深眸底漾出幾分興味。
陸老爺子臉色陰沉地睥睨著江見微。
“你在威脅我?”
“我隻等您到三點。”江見微朝他頷首,隨後鬆開拐杖,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書房。
腳背上的傷口血肉模糊,被走廊上的風一吹,就刀割一樣疼。
江見微強撐著走過拐角,就靠在牆上休息。
她深吸一口氣,正打算去翻小手袋裏的急救用品,給自己處理一下傷勢。
“需要幫忙嗎?”一道慵懶磁性的嗓音響起。
江見微側頭望去。
一個身姿挺拔如山嶽的英俊男人,逆光而來,氣質出塵脫俗,恍若救世的佛。
是陸允辰的小叔,陸仰川。
他約莫三十來歲,五官長相和老爺子有三份相似,但氣場卻截然不同。
從訓妻所出來這一周,她對陸家的人際關係做了十分充足的調查,包括這位小叔,陸仰川。
三十年前,陸仰川的母親剛生下他不久,就撞見陸老爺子出軌。
她當初隻是秦家的滄海遺珠,背後無人依靠,雖提出離婚,卻被陸老爺子駁回。
長達十年的精神虐待,陸仰川母親被活活逼瘋。
秦家來認女兒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了。
陸仰川雖是老爺子老來子,但因他母親的事,父子倆關係很一般。
這些年,除了老爺子的生日宴,他幾乎沒回來過。
江見微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老爺子會和她做這個交易。
她甚至還有心理準備,他會將這件事和陸允辰攤牌,讓陸允辰對付她。
不管是做交易,還是和陸允辰對抗,她都十分需要借外力。
江家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眼前這個人,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見微把手包的拉鏈拉回去,不客氣的說:“需要。”
男人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回答。
淡道:“跟我來。”
倆人走到別墅頂層,從外樓梯下樓,穿過一條幽靜的花園,進入薔薇苑。
這是陸仰川在陸家的居住地。
相比主別墅的熱鬧。
這個以花為名的別苑卻清冷異常。
他不常住,所以到處都顯得冷冰冰,沒半點人情味。
江見微剛坐到沙發上,陸仰川便拿著醫藥箱放到了她麵前。
“腳傷,處理一下。”
“謝謝。”
眼珠一轉,江見微便來了主意。
本就隻是個傷口裂開,簡單處理紗布包包就沒事了。
可江見微卻做了全套消毒,專業的包紮後,打了個外科手術結。
果然,男人提起興趣。
他把玩著手中的懷表,淡道:“你懂醫術?”
江見微開門見山:“我是精神心理學科研究生畢業,雖然沒有臨床經驗,但是專業知識一流。”
“我想和小叔做個交易。”
“哦?”陸仰川坐到她對麵,單手支腮,好整以暇地問:“你想做什麼交易?”
“聽聞阿姨早些年因為感情創傷,精神失常。我或許,能治好她。”
男人明顯愣住。
他身體前傾,狼一樣的眸子死死盯著江見微,表情滿是侵略性。
“你調查我?”
男人的眼睫毛都快觸碰到她的皮膚。
心跳猛然加速。
她強逼著自己一動不動。
氣勢不能輸。
這種事肯定也不能承認。
強裝淡定道:“小叔,您母親的事情,當年轟動整個雲城,我隻要稍微上點心就可以知道,哪需要特意調查呢。”
男人似乎被她說服,坐回原位,晦暗的眸底看不清真正的情緒。
他壓抑著內心的躁動,冷道:“想交易什麼?”
“我想要陸允辰名下所有財產,我想讓他付出代價。陸家如果報複我,我需要小叔幫我擺平。”
江見微緊張地握著拳頭,有些忐忑地看著陸仰川。
她要的全都是實打實的利益,但治病這件事,她卻隻能個欸個“或許”的承諾。
這筆交易,從陸仰川的角度看,堪稱可笑。
可那又怎麼樣呢?
反正她也沒有別的退路。
試一試,也不損失什麼。
陸仰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在樓下時,她是隻唯唯諾諾的乖巧兔子;
在書房時,她是破釜沉舟的瘋子;
現在,她又變成了漫天要價的野心家。
他實在好奇,究竟哪一麵才是真正的她。
或許,哪一麵都不是。
江見微久久沒等來結果,正要放棄的時候,男人薄唇微勾,忽然道:“成交。”
“什麼?”江見微杏目圓睜,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麼不合理的交易,他竟然答應了?!
男人忽然單膝蹲下,為她穿高跟鞋。
手指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臟狂跳。
她下意識回縮,卻被扣緊了纖細腳踝。
男人抬眸,冷潭般的眼底漾出笑意:“如果你能治好我母親的病,我能給你的,遠不止這些。”
有條不紊地為她扣上鞋帶他才鬆手。
江見微立刻縮回腿,伸手掩蓋內心的慌亂:“那......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陸仰川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視線掃過她發紅的耳尖後,才施施然握了握她指尖:“合作愉快。”
這時,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陸允辰出現在門外,臉色陰沉,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