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深冷冷地盯著手裏的資料,手指的骨節因為左岸的這番話而狠狠地捏緊了。
忽地,一道手機鈴聲突兀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陸硯深抬手打了個手勢,便將電話接了起來。
走廊裏太過安靜,再加上顧清辭和陸硯深的距離也不遠,所以她能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先生,出事了!”
“白小姐聽說小少爺受傷了,帶著禮物到家裏來探望他,我們怎麼攔都沒攔住......”
“小少爺和白小姐見麵之後發生了衝突,現在小少爺的情緒很差,搖著輪椅在三樓的樓梯上,揚言如果白小姐再不離開,他就要從樓上用輪椅滾下去,摔死自己......”
年過五十的老管家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先生,您快點回來吧!”
“把小少爺要找的那位阿姨和妹妹也帶回來吧,他現在情緒很不好......”
陸硯深的眸色猛地一沉:“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他抓住顧清辭的手腕,強行地拉著她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跟我回去。”
顧清辭死死地皺著眉頭想要掙脫他的桎梏:“我拒絕!”
她根本沒答應他去他家做什麼保姆!
她自己的兒子還在國外生著病住著重症病房,她根本沒有什麼心情去照顧陸硯深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她拚盡全力地想要甩開他手:“你這麼做是在綁架!”
“你放開她!”
眼看著好友被陸硯深拉著離開,程思凡阻攔不成,立刻掏出手機來:“陸硯深,你再不放手,我報警了!”
陸硯深朝著左岸使了個眼色。
下一秒,左岸帶著兩個保鏢衝了過來。
一個保鏢奪過了程思凡手裏的手機,另一個保鏢則是直接將沐晗抱了起來。
沐晗雖然性格開朗大方,但畢竟還是個六歲的小丫頭。
被陌生的彪形大漢這麼一抱,她本能地尖叫出聲,忍不住地哭了起來:“你放開我!放開我!”
身後程思凡憤怒的斥責聲和沐晗的哭喊聲混成一團,顧清辭瞬間心亂如麻:“陸硯深!”
“你到底要幹什麼?”
“奕瑾那邊出事了。”
男人不顧她的掙紮,強硬地拖著她進了電梯:“先跟我回去解決一下。”
男女的力氣相差本就懸殊,陸硯深又是平日裏習慣健身的人,被他強行鉗製著,顧清辭的掙紮完全就是徒勞。
可她還是倔強地掙紮著:“您的未婚妻和您的兒子起了衝突,這是你自己的家事,為什麼要把我帶回去?”
她懶得管他的家事,更不想見到白依柔!
陸硯深本來就心煩,她的掙紮讓他更是心亂如麻。
電梯到了一樓之後,滿臉不耐煩的男人大手一抬,直接將顧清辭整個人如貨物一樣地扛在了肩膀上:“你沒得選擇。”
“顧小姐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的實力。”
“如果真的激怒了我,我會讓你和你女兒,以及你的朋友,都沒有辦法在榕城繼續生活下去!”
他這話說得冷厲又絕情。
男人低沉的聲音震動著胸腔,也震得顧清辭有些眩暈。
良久,顧清辭終於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疲憊開口:“你放我下來......”
可男人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一直保持著這樣扛著她的姿勢,直到走進停車場。
“砰——!”地一聲,車門被關上的聲音將顧清辭從眩暈的漩渦中拉了回來。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前排駕駛座上的陸硯深已經啟動了車子。
商務車被他開得像賽車。
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顧清辭死死地咬住了牙。
這男人還是和六年前一樣!
霸道,自私,不擇手段!
眼看著距離她和陸雪臻見麵的時間越來越近,她隻能認命地拿出手機給陸雪臻發消息表達歉意。
因為當初顧清辭深愛著陸硯深,所以對於陸家的長輩,她也都很熟悉。
她知道陸雪臻心軟好說話,但最討厭別人失約。
因此,消息發出去之後,她整個人都是忐忑的。
陸家人都興盛涼薄,如果得罪了陸雪臻,她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可顧清辭沒想到的是,一向討厭別人爽約的陸雪臻這次卻很客氣:【沒關係,你先忙,我這邊也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晚些時候我們再約時間,我帶對戒真正的主人和你麵談。】
顧清辭的心也終於放回到了肚子裏。
等她放下手機看向車窗外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一棟外觀豪華如城堡一樣的別墅外麵。
看著這熟悉的建築,顧清辭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神。
陸硯深和他兒子......居然住在這裏?
這棟別墅,是顧清辭六年前親自選定的婚房。
那個時候她滿心都是對和陸硯深以後幸福生活的憧憬。
別墅的位置不能太偏僻,因為陸硯深每天還要到市中心上班,但也不能太熱鬧,她做設計和教育孩子,也需要安靜安全的環境......
最後,她幾乎將整個榕城翻了個遍,才精挑細選地找到了這棟別墅。
陸硯深雖然不喜歡這別墅的繁複裝飾的風格,但還是微笑著揉著她的腦袋,在她耳邊柔聲輕語:“我未來老婆喜歡就好。”
當時的顧清辭自以為自己被他的愛意包圍,幸福地整夜整夜靠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的心跳聲和呼吸聲,興奮地睡不著覺。
可直到後來差點被燒死在火海裏,她才清楚,一切都是她在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也許,在那個讓她激動地趴在他懷裏難以入睡的夜晚,他心裏想的,是要怎麼在她死後編造她背叛了他的謊言吧......
隻是顧清辭沒想到,陸硯深居然會在這棟別墅裏麵繼續住上六年。
“下車。”
低沉的男聲打斷了顧清辭的思緒。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陸硯深正滿臉不耐地站在她的車門外,冷冷地盯著她。
收斂起所有的情緒,顧清辭抬腿下車。
見她下了車,陸硯深轉身,大步地朝著別墅裏麵走去。
顧清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忍不住開口:“陸先生看上去不像是會喜歡這種建築風格的人。”
“這別墅是您親自選的嗎?”
她實在是好奇,陸硯深到底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害死了她之後的六年裏,這麼心安理得地一直住在這裏。
走在前麵的男人腳步微微一頓。
陸硯深冷冷回眸掃了她一眼:“和你有關係?”
他那雙眼睛裏透出來的冷意足以讓周圍的空氣變冷,氣壓變低。
顧清辭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訕笑開口:“我隻是好奇而已......”
“這不是你一個照顧奕瑾的保姆應該好奇的事。”
男人冷哼一聲,抬腿繼續往前走。
顧清辭微微地顰了顰眉,沒繼續糾纏,沉默著跟著他進了別墅。
“別過來!”
“再過來我就真的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