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月回來時,我正看著手機相冊裏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兩個少女。
“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她瞥了一眼我來不及收起的手機屏幕,嗤笑一聲。
“看到我發的懸賞,生氣了?”
她走近幾步,眼神裏滿是戲謔。
“顧清和,收起你那副故作清高的樣子,我看著惡心。”
我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平靜無波。
“沒有。”
“沒有?”她挑眉,顯然不信,“那你這副死氣沉沉的表情是給誰看?”
我確實父母雙亡。
盛明月說出口的話,總是能輕易刺傷人。
我懶得解釋,轉身想走。
她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讓我走。
“你怎麼還沒給我發生日祝福,往年不都是卡零點的。”盛明月語氣不自然地問。
從小到大,無論她對我多壞,我都會雷打不動在零點送上祝福。
但今年,我沉默了。
“就是不想發了,反正你也不會在意。”
盛明月厲聲開口:“顧清和,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在不在意你都得發,童養夫還得我來教你怎麼做?”
她的氣息噴灑在我臉上,帶著濃重的酒味和香水味。
我用力掙開她的手,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不想吵架,也不想辯解。
反正她不會信,隻會覺得我在耍心機。
我徑直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發悶地疼。
盛明月不知道的是,我看的不是她,也沒想過要成為她的丈夫。
幾天後,是一場重要的慈善晚宴。
盛氏集團是主要讚助商之一,我需要代表盛氏上台做演講。
我知道,這是盛爺爺在給我鋪路。
然而,這在盛明月眼裏,無疑又是我在妄圖上位。
輪到我上台時,手裏拿著的是一份完全陌生的稿子。
許哲站在不遠處,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我心下了然。
台下數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我。
可我沒有如許哲的願。
清晰流利地,背出了原本準備好的那份演講稿。
台下響起掌聲。
沒有人注意到,我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顫抖。
強撐著走下台,我幾乎是踉蹌著衝進了後台的休息室。
我顫抖著從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倒出兩粒白色的藥片,沒有水,就那樣幹咽了下去。
這是鎮定藥物。
是盛知夏,盛明月的姐姐,她為我準備的。
她說,如果覺得撐不住了,就吃兩片。
那年,我八歲。
盛明月為了捉弄我,把我鎖進了老宅後院那個廢棄的雜物間。
裏麵漆黑一片,堆滿了雜物,散發著黴味。
我拚命拍門,沒有人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放棄了呼喊,蜷縮在角落裏絕望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一道光照了進來。
是盛知夏牽著我出來,輕聲安慰我。
從那天起,我就患上了幽閉恐懼症和焦慮症。
害怕黑暗,害怕密閉的空間。
情緒激動或者壓力過大時,就會控製不住地發抖,呼吸困難。
也是從那天起,我的心裏,悄悄住進了一個叫盛知夏的女孩。
那束光,照亮了我晦暗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