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樂侯柔和了麵色，溫聲對秦時月道，“你有心了。”

待回頭看長樂侯夫人時，他不耐冷哼了聲，“丟人現眼。”

長樂侯夫人被扭送回暖香園，長樂侯則急著去安寧巷安撫芳姨娘，鬧劇似乎平息了下來。

唯有秦時月知道，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回了暖香園，長樂侯夫人崩潰趴在床上哭泣，張嬤嬤也心疼得直抹眼淚。

侯爺與夫人感情向來很好，任誰都沒想到，他竟會在背地裏養別的女人，且還有個十歲的兒子。

時間往前推算，豈不是侯爺還沒封侯時就把人養著了？

長樂侯之所以對夫人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因為他有今日全靠夫人母家幫扶。

最開始時他隻是個虛有其名的窮秀才，因得罪了縣官被壓著，長樂侯夫人看上他，舉全家之力為他周旋，這才讓他當上官，一步步走入京城。

長樂侯最常說的話便是：賢妻扶我青雲誌，我還賢妻萬兩金。

長樂侯夫人哭得昏天黑地，秦可雲與秦懷瑾來請安時被嚇了一跳，張嬤嬤將今日原委細說與他們聽。

得知長樂侯在外頭還有個兒子，秦懷瑾登時便警惕起來。

聽著長樂侯夫人的哭聲，秦懷瑾心頭傳來燥意，忍不住怪她蠢，看不住男人，被蒙騙這麼多年。

他沉聲道，“娘，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算你將淚水盡數流幹，爹也不會對你有半分心疼。”

這話雖難聽，但也在理。

長樂侯夫人委屈的緊，“解決？如何解決？難道要將那賤人與賤種都殺了不成？”

她本是句抱怨的話，秦懷瑾卻神色微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可雲忙道，“娘莫要說氣話，大哥是怕你哭多了傷身子。”

她的溫言軟語讓長樂侯夫人好受了些，理智回籠，她切齒道，“此事絕對與秦時月脫不開幹係。”

張嬤嬤也附和，“夫人，昨夜那兩名婢女出現的實在蹊蹺。”

長樂侯夫人將手攥緊成拳，她此時絲毫沒有世家夫人的風範，猙獰嫉恨道，“你去將侯府翻個底朝天，把那兩人給我尋來！”

“且慢。”秦懷瑾出言阻止。

“娘，爹本就因今日之事氣你，你再大動幹戈，難道就不怕他真厭了你，將那外室母子接回府中？”

這自然是長樂侯夫人不想看到的，但她又不甘心，“那就這般放過秦時月？”

秦懷瑾不屑，“想對付她無需大動幹戈，方法多的很。”

原先他沒將秦時月當回事，現下倒得好好對付她了。

先是欺負可雲，故意尋京兆府汙蔑他偷銀子，後又對娘下手，簡直狠毒至極！

但秦時月有個致命弱點，那就是蠢。

她空有狠勁卻不會隱藏，若秦懷瑾要做這些事，他會讓敵人在明處，自己在暗處。

“娘，我聽可雲說瓊花宴你們要動手？”秦懷瑾低聲問。

長樂侯夫人嗯了聲，確認屋裏沒外人才道，“秦時月就是個災星，必須盡快將她趕出長樂侯府。”

秦懷瑾對此是自然不會置喙，他也分外支持。

他道，“娘，我覺得你們計劃有紕漏，而且不夠狠毒，咱們可以…”

聽到秦懷瑾的話，長樂侯夫人與秦可雲都很詫異，沒成想他竟要做到這種程度。

真按照他這般做了，那往後秦時月在京中再也抬不起頭，隻要露麵便會受人指摘，馬文鬆也定不會對她好，簡直殺人誅心。

“好，不愧是我的兒子。”長樂侯夫人滿意點頭，看向秦懷瑾的眼神無比欣慰。

秦可雲在旁亦激動又欣喜，迫不及待想到瓊花宴那日，好生看場秦時月的笑話。

長樂侯夫人又歎了口氣，“可惜瓊花宴隻請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不能到場。”

瓊花宴是長公主舉辦，每年辦一次，邀請京中各大世家的少爺小姐到場，有讓他們相看之意。

“娘，到時女兒一定為你繪聲繪色，詳細描述當時種種，讓你聽得開心，解氣。”秦可雲道。

長樂侯夫人含笑應了聲，這會兒她情緒已經徹底平穩。

“娘，那兒子先出去做準備。”秦懷瑾道。

秦可雲留在暖香園陪長樂侯夫人，說笑話為她逗趣。

攬月園中，秦時月也想起即將到來的瓊花宴，她眸底神色一片冰冷，翻湧著層層煞氣。

前世她參宴時喝了秦可雲遞來的酒，沒過多久便覺渾身燥熱，被喚夢引去長公主府後花園。

喚夢將她送到地方後便急急離開，秦時月覺得不太對勁，無頭蒼蠅般在後花園亂轉，卻被三名家丁堵住。

她昏昏沉沉，視線模糊倒地，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救了她，她還記得那人身上的鬆香，清冽又好聞。

不知他給她喂了什麼東西，她再次清醒時便已回到長樂侯府，因她提前退場，被長樂侯夫人劈頭蓋臉指責一通沒規矩。

當時秦時月心生愧疚，覺得自己不該亂跑，待看穿長樂侯府這些人真麵目後才恍然大悟。

長樂侯夫人之所以訓斥她，並非是因她提前退場，而是沒遂了她的願，失身於那幾名家丁。

秦時月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心中覺得分外嘲諷，她從未對長樂侯府這些人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他們為何要這樣待她？

前世剛死那會兒她整日哭泣，怨天尤人，差些化作厲鬼。

是東方苑一番話救了她，別人對她不好並非是她的錯，而是那些人心黑，凡事多在別人身上找原因，不要幫著別人為難自己。

秦時月一直很好奇東方宛到底是何身份，能懂得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道理。

腰間綴著的玉佩似乎在發燙，她垂眸將玉佩握在手中，輕聲呢喃，“師父，你我二人還有再見的機會嗎？”

恍然間，秦時月覺得玉佩溫度似乎變得更灼熱些。

東方宛俏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見什麼見，你我二人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我早就看煩你了。”

秦時月有種預感，她們一定會再見。

收回思緒，她對肖嬤嬤道，“嬤嬤，你去尋人將皇後娘娘賞賜的雲春浮錦做身衣裳，這衣裳需別有洞天，另藏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