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的主人姓王,叫王世,現在正在W市的一個古鎮。
一個綜藝想要借他的畫廊做活動,而畫廊也想要得到更多關注,兩者一拍即合。
孟晚姝有幅畫在這座古鎮取過景。
她到的時候,綜藝剛剛收工,王世作為東道主,要請劇組吃飯,正巧接到孟晚姝抵達的消息,飯局於是又添了一位。
請客地點是當地有名的五星級酒店。
酒店的名字很熟。
是孟晚姝母親娘家那邊的產業。
孟晚姝站在王世身邊,臉上帶著客套的微笑,和所謂導演、明星打寒暄。
酒桌上,有位“頂流”舉著酒杯來到孟晚姝麵前勸酒。
一杯不行,還要再喝第二杯。
孟晚姝酒量尚可,但從不會委屈自己,“不好意思,我酒品差,再喝恐怕要耍酒瘋了。”
“頂流”劉辰笑得溫柔,“沒關係,喝醉了我負責。”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
清楚劉辰話語中的潛台詞,這是看上孟晚姝了。
隻是無人阻攔。
娛樂圈一貫這樣。
冷眼旁觀,最忌惹火上身。
或明或暗的視線在孟晚姝的臉蛋和纖細腰間流連,其中的不懷好意令人作嘔。
孟晚姝臉上的笑意早已淡去,把酒杯放到一邊,沒理會劉辰,自顧自坐下夾菜。
劉辰冷下臉,他這幾年被公司和粉絲捧著,不少男男女女都想搭上他,鮮少有不樂意的,脾氣也被慣得狂縱。
“一杯酒有什麼要緊的?這都要推辭?孟小姐好大的脾氣。”
孟晚姝笑容溫和,語氣卻堅決,“對。”
“我不喝,你要怎麼樣?”
包廂內不知何時安靜下來。
王世從門口進來,他剛出去回了個工作電話,回來就看到孟晚姝和劉辰針鋒相對。
麵上樂嗬嗬的打圓場,“這是怎麼了?喝杯酒而已,我們大畫家給個麵子嘛。”
他心裏其實沒把這位歸國的年輕畫家當回事。
畫廊雖是在他名下,但工作上的事一般都是秘書在做,對於孟晚姝,王世也隻知道她在國外挺有名,又見孟晚姝生的姝麗漂亮,所以多了幾分耐心。
王世有心要往娛樂圈摻和一腳,而劉辰背後的公司實力不俗,至於孟晚姝嘛,再出名,那也是在國外,國內她毫無根基,就算簽了公司,跟那些剛出道的新人沒什麼兩樣。
心中的天平早已傾斜。
理所當然地,他卻將過錯歸結到孟晚姝身上:畫家的清高氣傲。
“就當給我個麵子,孟小姐喝一杯?”
孟晚姝忽然起身,王世以為她肯低頭,麵上帶出幾分得色。
誰料孟晚姝隻是起身拿起自己的包,竟是準備離開。
王世眼裏劃過不滿,“孟小姐這是不肯給我這個麵子了?”
孟晚姝略抬了下巴,“你的麵子又值幾個錢?”
說完要推門離開,劉辰上前兩步要拽她的手臂。
孟晚姝身子一側,抬腳就往劉辰屁股上踹了一腳。
“撲通”一聲,劉辰摔出門外,撞倒了外頭的半人高花瓶。
“操——”
劉辰一身狼狽起身,佞著眼抬手要打人, “他媽的裝什麼清高?不過是個裝模作樣的婊 子,還敢打我?!”
揚起的手臂沒有落下,被突然出現的一隻手攥住,在之後是牙酸的“哢吧”聲,劉辰發出一聲慘叫。
黑衣人廢掉劉辰的腕骨,利落退後。
孟晚姝抬眼看去,撞進一雙漆黑眼瞳中。
男人一身霧靄藍高定西裝,氣定神閑坐在輪椅上,黑衣人擁護,如眾星拱月,凜然不可侵犯。
恰是遊輪驚魂夜,有過一眼之緣的“沈二爺”——沈靳。
一瞬間,孟晚姝想到了沈靳那句“再會”。
眉頭輕蹙,又很快鬆開。
她看向地上哀嚎著的劉辰,踩著高跟鞋,順勢又往他下三路踢了一腳。
鋪著地毯的走廊再次響起痛苦尖叫。
在場的男人心頭不免一跳。
好狠毒的女人!
“跟你客套兩句,就把自己當顆蔥了?照照鏡子吧河童——”
孟晚姝居高臨下罵了兩句,罵得不留情麵,令人瞠目。
沈靳卻是笑了。
有點意思。
在場眾人無人敢上前。
一是男人的氣場強大,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上位者;二是好幾個黑衣保鏢肌肉鼓囊,虎視眈眈。
王世悄無聲息地擦去額頭冷汗。
他家在圈子裏算邊緣,勉強夠得上豪門的門檻,自然也能認出沈靳。
定了定神,王世帶著謙卑的笑上前,“二爺,這麼巧在這遇到您。”
男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明明沒什麼情緒,卻叫王世感到一陣沉重。
“您......您自然是不認識我的,我是日泰地產的王家,有幸能與沈家合作過,倍感榮幸哈哈。”
沈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孟晚姝,“沒回孟家?沈家的人今天應該過去了。”
孟晚姝心道,沈靳果然也是不滿這門親事的。
他們兩個人都在W市,便是證明。
她撩起耳邊碎發,平淡道,“有我沒我都沒差。”
沈靳哂笑,瞥了眼地上的劉辰,“替你處理了?”
孟晚姝嫌棄地別開眼,“他也配。”
沈靳點頭,輕描淡寫,“那就給個教訓。”
從頭到尾,他都沒問過原因,一句話便給這位“頂流”定下了往後的終身。
大抵是告別娛樂圈了。
在場無人敢質疑。
王世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根本不敢去看劉辰的慘狀,隻能心底祈禱兩聲,“死道友不死貧道”。
很快,酒店負責人趕到。
為首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三十歲上下,同樣一身高定西裝,氣質儒雅俊秀。
男人到了先看了眼孟晚姝,“沒受傷?”
而後看向地上涕泗橫流的劉辰,皺眉,“他騷擾你?”
孟晚姝搖頭,“沒事。”
顏遠鬆了口氣,和沈靳打了聲招呼,叫了保安過來,“先把人送醫院去,別死在酒店這。然後報警,告他騷 擾。”
保安應聲,兩個人駕著劉辰的胳膊,將人拖了出去。
顏遠的目光落到孟晚姝微紅的臉頰上,皺了皺眉,“喝酒了?”
孟晚姝揉了揉太陽穴,“就一杯。”
顏遠的臉色驟然冷下來,嚇得劇組眾人包括王世在內心中忐忑。
誰知道孟晚姝一個畫畫的,跟顏家還有關係呢。
王世可是知道顏家可不止是開酒店的......
娛樂圈不少投資都有顏家的影子,這要是得罪了,萬一牽連他可怎麼辦。
顏遠訓斥,“不像樣子。”
孟晚姝無奈,“外人看著呢,別罵了。”
顏遠扯了扯嘴角,“正好,坐我車回去,沈靳也一起吧,吃個便飯。”
王世在旁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孟晚姝記起來自己的存在。
孟晚姝抿唇,“我覺得不太方便。”
她不想讓顏家摻和進來。
她那便宜爹跟沈家不知道弄了什麼邪門官司,要把她賣到沈家去。
雖說她同意了聯姻,但也是有所籌謀。
孟晚姝這些年已經盡量跟外婆家這邊很少聯係了。
顏家也一向不管孟家的事,何苦現在再摻和進來。
今天驟然看到顏遠,她自己其實都有些驚訝。
顏遠瞪她一眼,“我為了誰這麼操心?!”
“行了,司機在下邊等你,現在跟我回去。”
孟晚姝知道這是跑不了了,無奈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