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快臉上不免青一陣白一陣,但很快又怒起。
“老頭兒,那年輕漂亮的媳婦,不要了?”
張超一時稍頓了住。
果然是個不要臉的。
不過,他也並非沒有任何準備......
“聽聞近日山林裏的野狼不少,常在附近城郊襲擊牲口,撕咬路過之人。”
“那林子,也唯有我能去,故......若是不幸遭襲擊,被狼叼走,殉了職,那想來也隻能草草結案。”
“您說呢?”
“小王。”
張超語氣內斂。
王捕快眼神透著不屑,但片刻後他額前不免冒著冷汗。
西口四周街巷之內,此刻站著不少戴鬥笠的布衣。
但雖身著平民之衣,卻目光淬著狠辣,其袖口故意幾分寬大,能藏鋒刃。
天子默許,貴胄的封地可藏蔭客,蔭客中有大部分的佃農,但也有私人武裝,俗稱部曲。
故,一地官府雖橫了些,但隻針對百姓。
與世族大家之間,則那層級要稍遜不少!
咕咚。
王捕快彼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1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聲響......
“張老弟,莫生氣!”
卻見不遠處抬來一個轎子,人未到,聲已到。
那聲音透著虛弱,但明顯還透著幾分的威嚴......
“參見縣令!”
隨著人走來,在場眾人都不免跟著跪拜而下。
唯有張超杵著不動。
但那吳縣令隻笑著,強挺著下轎,並摒開身旁人,衝著張超吃力地拱手作揖。
“吳某人有禮了!”
一揮手。
身旁身著深色差服的官差走來,其職位該是個捕頭,他徑直走到了王捕快跟前。
其目光驟冷:“蠢東西!”
說著,狠狠一腳,直接將其踹心窩子!
王捕快滾出兩米開外,窒息得差點岔過氣去......
“張獵戶與我一般年紀,都是你長輩,就憑你也配妄自斷案和指手畫腳?”
“賠罪!”
吳縣令聲音雖虛卻沉冷威嚴。
王捕快慌亂起身,忍著漲紅的臉,當即就朝著張超不住磕頭!
方才的傲氣褪去,隻剩下了哀求:“長者饒恕!”
然張超卻隻看著,抱著肩冷冷看著。
吳縣令目光稍凝,目光裏難掩幾分賞識。
緊著他又一摒手。
“現下,就去再複查一遍,看看咱們張獵戶是否是會再米糧摻假之人。”
那吳捕頭想是心腹,很快領會意思,目光閃著異芒。
“喏!”
喊完,他徑直朝著身側趕去。
“縣令大人!”
“張超摻米欺騙官府,乃是事實,大家都有聽聞!”
“另外,張超不僅偷我劉家財物,還當街箭射傷我家公子!”
“按照違法朔律所提及條例,理當先行關押!”
“還請縣令大人明察!”
彼時,二寶趕忙跟喊道。
他有意提及劉家,便是要給吳縣令上上眼。
但彼時......縣令卻不免氣笑了。
“好,很好,本縣聽說了,是說張獵戶盜取你家獵物,私自上街售賣,對吧?”
“那你倒是說說看,張獵戶連野豬都獵殺的,又為何盜取你家幾隻野兔呢?”
僅此一句話,讓二寶跟著頓時傻住了!
“這......小人不知!”
“不知?那本縣讓你知一知!”
說著,吳縣令衝著耳旁差役說了聲。
很快那差役朝著已然倒地不起的劉公子走去,將其拽起。
“啟稟縣令,手指無明顯的繭,這公子哥兒怕是沒拉過弓!”
吳縣令看了張超一眼,顯然彼時眼神裏充滿了某種暗示。
張超豈能不懂。
“縣令大人,那或許,是劉公子天神異常,小人鬥膽請試一試。”
吳縣令一笑。
同時看向張超,目光更凝幾分。
此人,乃大才!
“好,劉文才,你既懂獵,就向我等證明一下。”
“若是成,本縣予你公道,若是不成,現場百姓皆是見證!”
說完,命人把張超的弓遞上前去。
劉文才艱難地爬起,方才腰都快斷了,此刻還得爬起身來。
還得拉動那六十磅的弓!
呃......啊!
他使出渾身解數,可愣是拉不動多少,哇......
倒是因為使用過當地氣力,本來那般摔下就已然器臟受損,內出血嚴重,再這麼一折騰。
頓時那一口熱血噴撒而出!
直接癱倒在地上,漂亮的襖子與泥土混色,沾著血腥,比那破抹布都不看。
他更像一頭蛆一般,再是動彈不了多少!
“什麼呀!”
“還說自己能打獵,還說老張頭偷他的,連弓都拉不動!”
“果然是紈絝公子的派頭,自己偷人獵物,卻賊喊捉賊!”
“真是無恥下流......”
彼時吳捕頭跟著趕回來,衝著吳縣令作揖。
其身後幾個捕快抓來兩個身著袍服的差役,其腦袋摁在地上。
“二叔,方才經過了調查,這兩人暗中受賄。”
“故而特意在張獵戶家裏的粟米裏放置鐵塊,張獵戶家今年交上的口稅,一點不差!”
“書吏方才已然重新度量!”
吳縣令則冷笑了聲,問及到:“行賄之人呢?”
兩個查稅差役哪敢怠慢,當即喊道:“行賄者,乃劉家的小廝!”
“兩個兄弟都姓苟!”
一時,全場驚呼。
吳縣令則不免跟著搖了搖頭,但不著急斷案,而是反過來問了張超一句。
“張老弟......案子已經斷清楚了,如何決斷,本縣聽你之意。”
張超沉吟片刻。
但隨後勾著嘴一笑,道了聲:“相關者當街杖責,不多,五十杖水火棍。”
“至於其他監禁等刑罰,還是縣令大人您來做主。”
打死不可能,五十水火棍,基本可以致殘。
而當街罰了,就不可能再在事後因為權勢的賴掉......
對付這幫人張超熟門熟路。
吳縣令則又一愣,目光更是駐留張超身上更甚。
於是衝著身旁侄兒道了聲:“就按張獵戶說的辦。”
吳捕頭點頭,很快召集幾個捕頭,當街設下罰場。
沒有水火棍,就附近找匠鋪借來長棍用。
隨著砰砰之聲在大街上肆意傳響!
周圍百姓們便更是熱鬧起幾分來......
“這劉家可是個大地主,他竟絲毫不懼,看來過往真是深藏不漏......”
“怪不得,人家能娶年輕媳婦,不怕事,敢情他早有準備!”
“十裏八村的有這麼號人物,當真是我榆陽村的幸事啊!”
很快,這張超除三害的事跡,便在大街小巷傳了開來......
這一獵與一戰,倒讓張超名聲大噪了!
張超也不吝嗇,當街切下足量用麻繩綁了遞給了吳捕頭。
“張獵戶,好本事。”
“不過有這等本事,卻隻能困在田畝和徭役中,不妥吧?”
“如今衙門缺不少人手,捕快巡檢、差役乃至大人手下親衛儀仗......”
“大人有栽培之意,機會可難得,你意下如何?”
吳捕頭接過後,認真和張超說到。
張超目光平淡,雖展顏笑了笑,但隻是輕拍了拍吳捕頭的肩。
“替我謝過大人!”
皇糧好吃,不過終究是當狗。
說到底,也不過給人白嫖獵物而已。
吳捕頭愣了愣,隨後卻笑了聲:“張獵戶,還真非平常人了。”
“好,我替你轉達。”
“不過為朝廷效力,乃是好機會,平常人可得不著。還是請多多考慮考慮!”
待說完,他一拱手,退開了,倒顯得比方才還恭敬。
但張超則沒顧上這些。
給了肉後,他自己又切了不少自己留下,捆著留下晚上燉湯。
媳婦養胎,丈人養病,都得用上。
其餘的都拿去齊家換米換錢。
“雄圖霸業可缺不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