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他話音未落，李照便已就著茶壺嘴牛飲，那琥珀色的茶水飛快地都進了李照的嘴，根本就沒聽他說的是什麼。

而且他還不懂得珍惜，茶水竟然順著他的下巴流淌，打濕了胸前衣襟！

黃自廷麵上閃過一絲肉痛之色，手忙腳亂地伸手就要去搶茶壺，可李照卻不給，自顧自地繼續喝著。

黃自廷擔心茶壺，又不敢真動手去搶，而李照則趁著這一會將茶壺裏的水給喝了個一幹二淨。

“爽！”

李照擦擦嘴，順手就將茶壺對著一旁的桌子放了下去。

不過李照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和桌子之間的距離有點遠。

這一下子沒有放得穩當，那茶壺一半騰空，危險萬分地晃了晃，眼看就要落在地上，變成一堆碎片。

黃自廷嚇得心肝亂顫，來不及訓斥李照，閃電般出手抄住了即將墜地的茶壺，隨即大手一揮，一股氣勁將李照推得後退兩步。

直到重新將茶壺穩穩地抱在懷裏，黃自廷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李照怒目而視。

“這可是我的寶貝！你給我小心注意著點！”

“要是你敢給我把茶壺砸了，我就一點也不教你了，你還得額外賠我一百兩銀子！”

李照笑笑，黃自廷這話雖然聽起來挺嚴厲，卻並沒有太大的憤怒情緒，倒有點像長輩在嚇唬自家後輩。

不過經此一試，李照倒是差不多明白黃自廷對自己的態度了。

黃自廷見李照不動，低吼道：“還傻笑什麼？休息也休息了，水也喝了，還不去繼續練習？”

李照點頭道：“好嘞！”

如洗的月光已自夜空灑了下來，溶溶月色下，李照揮汗如雨，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八王拳的招式。

漸漸地，李照又進入了那種超然物外的境界，他的眼中似乎已隻有自己和這套八王拳法，而不知天地萬物。

黃自廷看著練拳的李照，緩緩點了點頭。

天賦、悟性、韌勁，眼前這個青年，幾乎已經符合了成為一代強者的全部困難要求。

不過他這命數......

黃自廷又皺起了眉頭，眼珠不住亂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李照這一練，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不過這次比起先前，卻又輕鬆了不少。

而且李照覺得，自己和這套拳法之間的契合度變得越加圓融如意起來。

最為明顯的變化就是，如今的李照每出一拳，都能打出拳風，盡管不那麼淩厲，但亦是極為明顯的進步。

雖然威力還根本沒法和黃自廷比，但氣勢和流暢度都相當不錯，李照覺得，按這麼練下去，未來達到黃自廷的境界，甚至超過他的境界，也不遠了！

又一遍拳法結束後，黃自廷忽然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今天就到此結束！”

李照長出一口氣，看向黃自廷道：“怎麼？”

黃自廷翻了個白眼道：“你不是人啊，不用休息睡覺的？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還有，你現在打拳雖然流暢了點，但馬步虛浮，動作少力，要是不多加努力，這入門境你是達不到的。”

耳畔又響起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李照笑道：“是是是，我一定加倍努力練習，一定在一個月內達到八王拳入門境。”

黃自廷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起碼有個好的態度，但你給我記好了，以後不要給我嬉皮笑臉！”

李照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對黃自廷抱拳道：“知道了。”

黃自廷點點頭道：“行了，你回去吧，明天傍晚再來。”

說罷他一甩衣袖，背著雙手緩緩踱步而去。

當黃自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李照麵上的嚴肅表情頓時化作喜色，他實在有些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

隻是練了三個時辰的拳，就讓李照覺得自己的實力提升了不少，這種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目光閃動，李照看向另一把石鎖，何不嘗試一下氣力有怎樣的增長？

說幹就幹，李照走到石鎖旁，用力一嘗試，驚喜地發現先前那有些費力才能舉起的石鎖驀然變輕了不少。

“成了！”

李照放下石鎖，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哼著小曲開心地離開了拳館。

殊不知此刻黃自廷正在暗中觀察著李照，等李照離開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飛速地跑到自己的小屋之中，來到一張沉香木桌前。

其上有水果、香爐，排位。

排位上四個大字“尊師之位”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黃自廷取出三支香，動作緩慢、態度虔誠地將香點燃，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之中，隨即緩緩跪在蒲團之上。

黃自廷一邊磕頭一邊道：“師父，您總說學武之道欲速則不達，或許未曾親見有著絕頂天賦之人......”

“僅僅習練三個時辰，便每拳皆帶拳風，這是何等的天才！”

說著黃自廷甚至手舞足蹈起來，就連額頭上沾了香灰也滿不在乎。

“先前我還說，他若能將八王拳在一月內練至入門境便算好，可看現在這架勢，用不了七日便可成了。”

“您若是能親眼看到這一幕，想必也會老懷大慰吧......”

黃自廷回憶良久，重又說回李照：“師父，我這輩子還從未見過有如此天賦之人，但奈何他卻命不久矣。”

“不過我還是想試試，如果他能練拳成功，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而他若真走到了那一步......”

話音落下，忽有微風吹進小屋，將那直上青煙吹得歪歪扭扭，黃自廷麵上的表情也微有變化，眼中藏著的那抹深意，幾乎要奪眶而出。

......

卻說李照正走在路上，忽然停下腳步，愣了片刻後一拍腦門道：“怎麼早不提醒我，今日還沒有勞作！”

“什麼沒有時間，生命才是頭等大事！”

勞作一日，可增三日壽命！

今天沒有勞作，那就是說自己的生命沒有增加不說，甚至還在減少！

李照抬頭望天，盡管夜色已經籠罩蒼穹，但白雲依舊在他眼中緩緩動了起來，最後組成幾個大字：餘貳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