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說他,“就是一口氣叼著,太傅大人早做打算。”
裴父的臉上一絲擔憂都沒有。
反而讓醫師用烈性藥吊著她的命到後日。
後日,是和謝家定下的日子。
翌日,宮裏來人要收回婚書
彼時父親正忙著給沈玦準備婚禮,他撐著病體取了婚書,將一張信箋塞入婚書中,交給了侍官。
侍官走了沒多久,沈玦來了。
幾日不見,他麵色紅潤,頭上金冠富貴非常。
“兄長可知,你我婚禮是同日。”
那吊著命的藥讓他痛不欲生,好似全身被融了,失了神。
見裴晏不理他,沈玦又道:“崔元姬聽聞你要死了,她說,咎由自取。”
崔元姬到底多恨著他,死了都不給句好話。
虧得他還留了字,狼心狗肺。
後日,他昏沉著被送上黑色的轎子。
崔家讓父親送到門口,父親卻拒絕了,說:“家中還有喜事,這孩子就當送給家了,莫回頭。”
裴晏躲在轎子裏,到底還是掉落了淚。
他病的太重,一路都昏昏沉沉,唯有在聽到鑼鼓聲,清醒片刻。
到底沒忍住,他強撐一口氣掀開轎簾。
姻親隊伍和送親隊伍已經岔開很遠。
紅色的轎子裏,風掠過轎簾。
崔元姬一身喜服,眉目含笑,和嫁給他時的滿目怨恨截然不同。
崔元姬隻覺得身側一道炙熱眸光,很熟悉。
她側目,隻見一頂黑色的轎子。
崔元姬:“何人冥婚?”
侍女答:“於郡謝家的小女郎,謝長樂。”
謝家確有一個早死的小女郎,似乎就是在她和裴晏新婚的第三天。
真巧,都是婚事,實則喪事。
新婚之夜。
崔元姬看著倒在一側人事不醒的沈玦,眸色沉沉。
她出了門,取了被裴晏一把燒淨的房子裏。
摩挲著掌心上好的白玉簪。
“這麼多年了,我的阿晏還是一個好騙的傻子。”
他的燒傷好些了嗎?
在為她新婚掉眼淚?眼睛會哭壞的。
崔世明端著醒酒湯坐下,“母親,父親日後會明白的。”
良久,崔元姬喝了醒酒湯,起身去了裴家。
她還是想看看裴晏,於是像是少時一樣翻過裴家的牆頭。
從前,她就這樣偷偷看裴晏,他笑,她也跟著笑,他哭,她也要哭。
可現下,院中空無一人。
崔元姬從未有過如此慌亂,她倉皇將還在睡夢裏的裴父叫醒。
“裴晏呢?她為什麼不在府中?你又將他送到莊子了?你知不知那莊子冬日冷,夏日熱!多熬人!”
見裴父不答,她直接掐住裴父的脖頸,險些將人掐死。
裴父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他…他去成婚了啊。”
轟,崔元姬緩緩鬆開手,大腦一片空白。
“裴晏替沈玦去娶謝家早死的小女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