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結婚紀念日這天，我恰巧在衣帽間暗角，聽到妻子和女兒排練怎麼讓我祝福她們和白月光。

“等爸爸說莫叔叔才配當媽媽的丈夫之後，”顧思婷為女兒整理裙擺，“我們就能永遠幸福了。”

十歲的女兒咯咯笑著補充：“那我要爸爸先說莫叔叔做的飯更好吃！”

我的“謊言成真”能力，成就了妻子的事業，塑造了女兒的天才人設。

現在她們要用最後一次謊言——讓我親手把家讓給白月光。

好啊，既然你們想要永遠的幸福，那就用第99個謊言成全你們。

隻希望到時候，別是美夢變成噩夢......

1

我在衣帽間的角落，手指死死攥著銅鏡。

“等你爸爸這次說完謊，莫叔叔就能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了。”顧思婷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溫柔得像當年答應我求婚時的語調。

“那我要爸爸先說莫叔叔做的蛋糕比他做的好吃！”嚴瑤瑤清脆的童聲裏滿是興奮，“上次莫叔叔做的巧克力熔岩蛋糕可棒了！”

我的指節無意識捏到哢哢作響。

就在三小時前，女兒還抱著我的腰撒嬌，說最愛吃我烤的餅幹。

“別急，”顧思婷低笑，“先讓爸爸說莫叔叔更適合當媽媽的丈夫，下周董事會要用這個借口讓你莫叔叔進決策層。”

緊接著莫鷹的聲音傳來：“嚴俠呢？”

“在廚房準備驚喜呢，”顧思婷的嗤笑聲讓我心裏絞痛，“他還真這麼重視結婚紀念日。”

“媽媽，我們把那麵神奇的銅鏡拿走吧？”嚴瑤瑤的聲音突然壓低，“上次我看到爸爸對著它擦血......”

“再等等，”顧思婷的語氣突然嚴肅，“研究所說那東西認主，等他說完最後一次謊話我們再占為己有。”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原來她們連這個都計劃好了，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然後搶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沒一會兒有人來敲門了。

“爸爸？你在裏麵嗎？”嚴瑤瑤的聲音在衣帽間外響起，我把銅鏡塞回口袋。

門被拉開一條縫，十歲女孩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天真無邪：“莫叔叔說，期待你給他做的蛋糕。”

我看著她與顧思婷如出一轍的眼睛。

“好。”我的聲音平靜得不像話，“告訴你媽媽和莫叔叔，我馬上就來。”

幾分鐘後，我站在廚房裏，手死死捏著餐刀。

顧思婷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帶著虛偽的溫柔：“嚴俠，蛋糕準備好了嗎？莫鷹和我們都餓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鬆開手。

指腹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沒關係，反正沒人會注意。

我端著精心裝飾的紅絲絨蛋糕走出去，糖霜上寫著“十周年快樂”，邊緣綴著嚴瑤瑤最喜歡的草莓。

可餐桌旁，莫鷹已經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他穿著那件我舍不得穿的黑色西裝，上個月顧思婷讓我說莫鷹比我更適合這套西裝後，它就神奇地從我的衣櫃消失了。

嚴瑤瑤正窩在他懷裏，仰著臉撒嬌：“莫叔叔，你喂我吃嘛！”

我僵在原地，差點沒忍住將手中的蛋糕扣到桌子上。

顧思婷連頭都沒抬，手指在平板上滑動：“放那兒吧。”

我輕輕把蛋糕放在桌邊，喉嚨發緊：“我......我烤了你最喜歡的紅絲絨。”

莫鷹指尖在蛋糕邊緣輕輕一挑，蛋糕翻扣在地上，奶油濺上我的褲子。

“不好意思，手滑了。”他裝作無辜，“嚴俠，你不會介意吧？”

顧思婷終於抬頭，皺眉看我：“愣著幹什麼，收拾幹淨吧，他不是故意的。”

我蹲下身，嚴瑤瑤突然跳下椅子，精致的公主鞋狠狠碾過蛋糕。

“難吃死了......”她衝我吐舌頭，“莫叔叔做的比你強一百倍，略略略......”

莫鷹輕笑，伸手揉了揉嚴瑤瑤的頭發：“瑤瑤真會說話。”

“對了，”顧思婷突然開口，“下周董事會，你記得說莫鷹比我更適合管理公司。”

我的手一顫，奶油蹭在手腕上。

“......好。”

莫鷹看著我：“還有520那天，你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是你自願把思婷丈夫的位置讓給我的。”

嚴瑤瑤拍手大笑：“對，爸爸再說一句，讓莫叔叔當我的新爸爸！”

2

我蹲在滿地的碎瓷片裏，掌心被碎片割得鮮血淋漓。

那是我母親留下的最後一套骨瓷茶具——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兒子，要幸福啊。”

而現在，莫鷹的尖頭皮鞋正踩在茶壺的碎片上。

“不好意思，我真是不小心。”可他眼中帶著惡意，腳尖又用力轉了轉，“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對吧思婷？”

顧思婷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聞言頭也不抬：“嚴俠，收拾幹淨。”

我的血順著瓷片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嚴瑤瑤蹦跳著跑過來，手裏舉著手機錄像。

“爸，快點！”她仰著臉，眼睛裏全是興奮的光，“說莫叔叔比我親爸好！”

我喉嚨發緊，目光越過她，落在客廳的茶幾上。

那裏擺著一張照片，是我和顧思婷三周年紀念日拍的。

照片裏，我低頭吻她的額頭，懷裏還抱著剛滿三歲的嚴瑤瑤。

她笑得那麼甜，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西服邊角。

而現在，嚴瑤瑤正拽著我，逼我親口抹殺自己的存在。

“瑤瑤......”我聲音發顫，“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發燒，爸爸整夜抱著你......”

“煩死了！”她突然甩開我的手，轉頭撲進莫鷹懷裏，“莫叔叔，爸爸又翻舊事！”

莫鷹輕輕拍著嚴瑤瑤的頭：“瑤瑤乖，你爸爸隻是......不太懂事。”

顧思婷坐在沙發裏，白皙的手指敲了敲茶幾：“嚴俠，別浪費時間。”

“對了，”顧思婷突然合上文件，“明年你爸的療養院繳費，今年開始由莫鷹去交。”

我渾身一僵。

父親中風後一直在VIP療養院，那是我用第17次謊言換來的。

“為什麼？”我聲音發啞。

莫鷹靠近我，“因為啊......”

他湊到我耳邊“，下周繳費時，我會讓醫生說病人突然病情惡化。”

接著，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父親戴著呼吸機的照片，“你最好乖乖答應我們，不然......”

我眼前發黑，忍耐讓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口。

“我......”我喉嚨幹澀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才對嘛！”嚴瑤瑤突然把一疊紙拍在我臉上，“爸，順便把這個也簽了！”

紙張散落一地，最上麵那張，是顧思婷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

莫鷹的皮鞋踩住其中一頁，正好遮住條款裏淨身出戶四個字：“快說你是自願簽字的。”

我望著茶幾上父親的照片，簽下了字。

唯一的要求是，讓我去看他一眼。

顧思婷開車，還帶著嚴瑤瑤和莫鷹。

顧思婷將我領到父親麵前。

“說，”她聲音溫柔，指甲卻掐進我的肉裏，“我自願放棄嚴瑤瑤的監護權。”

我跪在地上，眼前發黑。

父親中風後很少清醒，可此刻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顧思婷，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

“爸......”我剛開口，嚴瑤瑤突然衝過來，狠狠踹在我腰上。

“快點！”她尖聲叫著，“不然我就把外公的氧氣管拔了！”

莫鷹走過來，“最後一句，說完就放你走。”

我看著嚴瑤瑤趾高氣揚的樣子，想起三年前。

三年前，嚴瑤瑤先天心臟病發，在醫院搶救。

當時的顧思婷跪在走廊裏哭求：“讓我女兒活下來......”

“說什麼胡話？”我抱住顧思婷，“瑤瑤一定會沒事的。”

我吻著她的眼淚，對著銅鏡說出第一個謊言：“我女兒......長命百歲。”

那天之後，嚴瑤瑤奇跡般康複。

而顧思婷看我的眼神，漸漸從愛意變成了貪婪。

“爸！”現在的嚴瑤瑤拽回我的思緒，小臉上滿是厭惡，“快點說啊！”

她的眼睛和顧思婷一模一樣，卻再也沒了小時候看我時的依賴。

“好......我放棄嚴瑤瑤的監護權。” 我輕聲說。

他們不知道，第99次謊言成真，他們得到的一切，都將物歸原主。

3

520的清晨，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蒼白瘦削的臉。

十年前的今天，顧思婷在雨裏答應了我的求婚。

“嚴俠，我愛你。”她眼睛亮得像星星，和我躲在一把傘下，緊緊地和我依偎在一起。

銅鏡在口袋裏發燙，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鏡麵已經布滿裂痕，隻差最後一道。

樓下傳來嚴瑤瑤的笑聲：“莫叔叔，這個氣球掛在這裏！”

“瑤瑤真棒，”莫鷹笑著開口，“比某些人強多了。”

我閉了閉眼。

今天，是我的結婚紀念日。

也是顧思婷和莫鷹的“訂婚宴”。

十年前，顧氏集團瀕臨破產。

顧思婷整夜整夜失眠流淚，我偷偷用銅鏡許下謊言：“我妻子的公司會起死回生。”

第二天，神秘投資人突然注資。

她欣喜地抱著我，眼裏全是感激：“嚴俠，你是我的福星。”

後來，嚴瑤瑤心臟病發，醫生說準備後事。

我跪在病房外，對著銅鏡求道：“我女兒會健康長大。”

奇跡發生了，那時候，顧思婷看我的眼神還帶著愛，嚴瑤瑤還會縮在我懷裏撒嬌：“爸爸最厲害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大概是從顧思婷第一次讓我說“莫鷹比我更適合當項目負責人”開始。

大概是從嚴瑤瑤第一次威脅我“不說謊我就絕食”開始。

她們嘗到了甜頭，就再也停不下來。

樓下被布置成婚禮現場，屬於我和顧思婷的婚紗照被扔在角落。

顧思婷站在旁邊，裙擺翩躚。

看見我，她微微皺眉：“怎麼穿這麼簡單？今天有媒體。”

我低頭看著身上的米色居家襯衣，這是那年生日時她送我的。

當時她說：“你穿這個顏色最好看。”

莫鷹穿著我最喜歡的那件婚禮服出現：“思婷，真合身。”

嚴瑤瑤跑過來，興奮地拽我：“爸，快說莫叔叔比你帥。”

“瑤瑤......”我聲音發抖，“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爸爸......”

她猛地甩開我的手，“就知道提以前，莫叔叔從來不會這麼囉嗦。”

我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賓客陸續到來，全是商圈名流。

他們舉著香檳，笑著祝福顧思婷和莫鷹。

偶爾瞥向我，眼裏全是憐憫或譏諷。

“真可憐......”

“聽說他精神有問題，一直纏著顧小姐......”

“今天總算解脫了......”

我站在角落，銅鏡在口袋裏燙得幾乎灼傷皮膚。

嚴瑤瑤跑過來，手裏捧著一枚戒指盒：“爸，這是待會兒你要給莫叔叔的......”

盒子裏，是我的婚戒。

內側刻著“Forever”，還是顧思婷親手刻的。

嚴瑤瑤歪頭，眼裏全是天真又殘忍的笑意：“爸爸，你現在要幫我和媽媽得到幸福哦！”

她拽著我的胳膊搖晃：“快說莫叔叔才配當媽媽的丈夫......”

司儀宣布儀式開始。

莫鷹牽著顧思婷的手走上紅毯，嚴瑤瑤跟在後麵，撒著花瓣，笑容燦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仿佛這是一場真正的婚禮。

而我，被安排在角落的座位，是個可悲的旁觀者。

“現在，有請嚴先生......送上祝福。”司儀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帶著對我著前夫虛偽的同情。

全場安靜下來。

顧思婷看向我，眼神輕蔑。

嚴瑤瑤走過來，在我耳邊小聲說：“不說的話，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有精神病。”

我看向台下賓客，他們舉著手機，等著拍下原配自願讓位的戲碼。

銅鏡在兜裏發燙，我想起昨晚在銅鏡上看到的血字。

【第99次謊言成真，所有通過謊言得到的，都會變為持鏡者所有。】

【謊言成真進度條98/99】

我慢慢勾起嘴角，接過話筒，我輕聲說：“我祝你們......永遠鎖死。”

“砰！”

銅鏡徹底碎裂。

顧思婷皺眉，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語氣厭煩：“嚴俠，你又耍什麼花樣？”

莫鷹嗤笑一聲，嘴角弧度諷刺：“怎麼？舍不得了？”

嚴瑤瑤拽著我的袖子，聲音尖銳：“爸爸你還沒說完，要說你是自願離婚的！”

“我說完了。”我輕聲說，嘴角緩緩揚起，“祝你們......永遠鎖死。”

顧思婷臉色一黑，剛要發作。

“啪”的一下，宴會廳的燈突然全滅了。

4

黑暗中，顧思婷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做了什麼？”

她力道不輕，尖銳的指甲刺進我的皮膚裏，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惡意與威脅：“把燈弄亮，否則——”

“否則什麼？”我抬頭，“否則你就讓我爸的療養院停藥？否則你就讓嚴瑤瑤不認我？”

我慢慢抽回手：“顧思婷，你已經沒有能威脅我的東西了。”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我看到她慌張的瞳孔驟然緊縮。

莫鷹突然尖叫起來：“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嚴瑤瑤驚恐地後退：“莫、莫叔叔......你......”

顧思婷猛地轉頭看我，眼裏終於閃過一絲無措：“嚴俠，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微笑：“不是我做的。”

“是謊言......醒了。”

第二天，顧氏集團股票暴跌。

所有靠我謊言獲得的合作方集體撤資，那些被篡改的財務數據自動恢複原狀。

顧思婷站在辦公室裏，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出的涉嫌造假，立案調查的通知，摔了手機。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嚴俠呢？把他找回來，讓他再說一次顧氏沒有問題！”

助理戰戰兢兢：“顧小姐，嚴先生......先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