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任遠一直被蹬鼻子上臉。
從進村子開始,到後麵的歡迎大會,再到現在。
這些人真把自己當成小綿羊了。
縱然自己不想透露身份,但也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好欺負。
張有華明目張膽的花錢行賄想租公家地,該反過來敲打敲打他們了。
“喲......”李大山臉色猛的一變,“任書記你可別冤枉我,這話從何講起?”
任遠冷道:“我宿舍位置隻有村委的人知道,你外甥就來得這麼精準?您腿腳也夠利索,剛要鬧起來,您就來了,您順風耳啊!”
李大山當然不認了:“任書記,你可真冤枉我了,這村裏的幹部宿舍就那麼幾間,大家都知道位置,再說了,我來找你,也是有事情要彙報!誰想到這混賬東西也在!”
李大山現在隻想趕緊把事情結束。
“混賬東西,再給任書記道個歉,然後把你的錢收起來,趕緊滾蛋!!”
“是,是,對不起書記!我這就走!”
張有華趕緊撿起地上的錢,頭也不回的和孫楊一溜煙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等到張有華跑遠,任遠冷冷的看著李大山,雖然很想收拾這個老狐狸,但卻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但今天張有華的囂張讓他長了見識,如果不是自己在國外留學那會兒也練了一些格鬥擒拿術,今天真在他手上吃虧了。
無論是張有華也好,李大山也罷,後麵非查他們不可。
“任書記消消氣,我那外甥辦事有時候就是衝動,我會好好管教他,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計較。”
李大山給任遠遞過來一根煙。
任遠沒有去接,這會兒也從氣頭上順過來了。
問李大山道:“村長你說你來找我有事,什麼事?”
“是這樣的......”李大山自顧自道,“明天縣扶貧辦的陳主任,還有我們鎮長,會一起到咱們村上來考察,這涉及到咱們村今年的扶貧工作,咱們得好好接待!”
“扶貧辦陳主任?”任遠皺眉,“怎麼這麼晚了才知道消息?”
李大山道:“我也是剛得到消息,這不就趕緊過來了嗎......那陳主任以前是徐副縣長的部下,你懂我意思吧,你可別像今天在歡迎大會上一樣......”
被這麼一說,任遠瞬間就懂了。
肯定又是來看“仁公子”的......
但任遠很奇怪,今天從劉仁的反應來看,他顯然不認識徐副縣長。
怎麼剛一到任,徐副縣長的部下又來了?
難道自己判斷失誤?
有點想不通,但好歹是扶貧辦的,扶貧工作本就對杏桃村來說非常重要,無論是不是來看“仁公子”的,自己都得好好接待。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李大山笑著點頭:“這就對了,不要老是和自己的前途對著幹嘛!”
打了個招呼,李大山才轉身離開。
任遠看了一眼寫字台,老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桌上放了兩盒香煙。
任遠搖頭,當時就把這煙丟進了垃圾桶。
......
第二天一早,扶貧辦陳主任要來村上的消息,在村委傳開了。
縣扶貧辦主任,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幹部。
按照等級來劃分,算是村上幹部領導的領導的領導!
可不敢怠慢!
而且陳主任還是徐副縣長的部下,衝誰來的,一眼就懂。
上午上班時間,任遠在自己的辦公室翻看著最近幾年的公家地租賃合同,想查查有關張有華的底細。
而隔壁的劉仁辦公室,正聊得熱火朝天。
大家圍到了劉仁身邊,詢問陳主任的情況。
治保主任李正明笑嘻嘻的給劉仁點了一根煙:“劉文書,聽說陳主任是徐副縣長部下,今年也才三十歲,他肯定跟你特熟吧?”
“對呀!”村會計淘坤跟著附和,“都住一個機關大院,您和陳主任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今年咱們村的扶貧的名額和扶貧款,可都看你了!”
“那還用說!”另外一個村幹部也捧著劉仁聊道,“去年我們的扶貧款才兩百萬,今年有劉文書在,起碼可以爭取到五百萬!”
“都不用想,劉文書剛到咱們村陳主任第二天就來了,肯定是奔著他來的,五百萬我感覺都少了,起碼八百萬!”
“哈哈哈哈......”
眾人聊得開心,把劉仁捧上了天。
但他自己心裏卻沒有底。
這怎麼自己還和陳主任成好兄弟了?他哪認識什麼陳主任啊!
如果陳主任真的和徐副縣長很熟,自己不久露餡了嗎?
才剛剛享受到這麼多人的追捧,劉仁還不想身份就這麼沒了。
“其實吧,我和他沒那麼熟。”劉仁猶豫了一會兒說,“就是小時候在一起玩而已......”
李正明立刻道:“您別謙虛了,你第一天到任,他第二天就來看你,這關係還不好!”
另外一個人笑嗬嗬的說:“徒弟給師父家公子獻殷勤,說不定他是來討好你的!”
眾人笑嗬嗬的,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陳主任來討好,這擱以前想都不敢想。
果然跟著劉仁混,未來都一片光明了。
上午十點鐘。
村委這邊得了電話,鎮長和陳主任的車馬上就到。
於是村長李大山,連帶著任遠,還有村委的好多幹部都一起到村口去迎接。
和之前一樣,眾人幾乎簇擁在劉仁的身邊,都沒有怎麼管任遠。
劉仁是徐副縣長的好侄兒,陳主任也是徐副縣長的弟子,隻要和劉仁在一起,就能在陳主任麵前刷好感。
大家都不傻。
任遠看在眼裏,聳肩冷笑。
這趨炎附勢的作風,簡直絕了。
他也在等車子到來,心裏默默的猜測這一位陳主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和眼前這群人一個德性,那今年的扶貧工作就難做了。
十點十分左右,一輛大眾車,從村子正前方的石子路慢慢開過來。
後麵還跟了三輛車,形成了一個車隊,派頭很大。
離村口大約二十米的地方,車子停下來。
很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幹部在眾人的簇擁下下車。
一個背頭,衣服穿得很規整,有一些幹部氣質。
“陳主任!”村裏的幹部們集體喊了出來。
“陳雲開?”任遠則脫口而出三個字。
陳主任?
這不自己發小陳雲開嗎?倆人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
他老爸是自己老爸的部下,逢年過節經常到自己家裏來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