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韓鬆的話音剛落，林妄便點了下頭，帶著陳默朝走廊左側走去。

毒霧在腳下翻滾，像無數隻無形的手在地麵上蠕動。

林妄腳步輕而穩，破幻之眼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閃爍，將周圍的一切切割成清晰的輪廓。

他沒多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陳默跟緊。

“林哥，這地方......我總覺得不對勁。”

陳默的聲音壓得極低，手裏攥著檢測儀的手指有些發抖，額頭上冷汗已經順著護目鏡邊緣滑下來，“你說那些汙染者，真會這麼老實撤了？”

“別猜。”林妄冷淡地回了三個字，目光卻始終盯著前方那扇半掩的門——

“β”字樣模糊卻刺眼，像某種不祥的預兆嵌在門板上，“專心走。”

陳默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跟上。兩人很快走到門前，林妄抬手輕輕推開，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像一隻老鼠在黑暗中尖叫。

門後是一個寬闊的房間，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濕氣，地麵上散落著碎裂的實驗器材和一堆堆看不出用途的金屬殘骸。

屋頂塌了一半，裸露的鋼筋像斷裂的骨頭懸在半空，毒霧從縫隙中滲進來，緩緩盤旋在四周。

林妄停下腳步，破幻之眼迅速掃過房間。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角落——那裏躺著一具“東西”。

那應該就是聯邦要的“屍體”。

它蜷縮在陰影裏，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灰綠色，像是被泡在某種溶液裏太久，血管和肌肉紋理清晰可見。

它的四肢扭曲得像枯枝，頭顱卻異常完整，閉著的雙眼下，眼球似乎還在微微顫動。

“這......這就是目標？”陳默的聲音抖得像篩子，他下意識退了半步，差點撞上一旁的實驗台，“這玩意兒看著不像死的啊......”

林妄沒搭腔，緩緩靠近屍體。

他蹲下身，破幻之眼將屍體的每一寸細節都放大——

直到他注意到它胸口上嵌著的一個小金屬裝置。

解碼器。

林妄瞳孔微縮，手指剛要觸碰，突然一股冰冷的殺意從背後襲來。

他猛地側身一滾，隻聽“砰”的一聲，剛才站立的位置被什麼東西狠狠砸出一個深坑。

“汙染者！”陳默驚叫出聲，聲音還沒落地，整個人已經被嚇得跌坐在地。

林妄抬眼一看，那東西果然從毒霧中鑽了出來。

它比白天遇到的更猙獰，身形瘦長卻肌肉虯結，手臂末端不是爪子，而是兩截閃爍寒光的刀狀骨刺。

它的眼睛泛著猩紅的光，嘴角咧開一道裂縫，露出尖利的牙齒，像是在嘲笑這群闖入者。

“跑！”林妄低喝一聲，拔刀迎上。他的動作快得像一道影子，短刀劃出一道冷光，直刺汙染者的胸口。

“鐺！”刀鋒撞上骨刺，火星四濺。

汙染者的速度快得驚人，反手一揮，骨刺直奔林妄的喉嚨，林妄一個翻身堪堪避開，地麵卻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林哥——救命！”陳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哭腔。

林妄瞥了一眼，發現陳默已經被逼到牆角，汙染者似乎沒打算放過他。

但更糟的還在後麵。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慘叫和槍聲，夾雜著誌願者和士兵的咒罵。林妄心下一沉——更多的汙染者來了。

整個實驗室像是被捅了馬蜂窩，毒霧中接連躥出七八個黑影，身形各異卻都帶著致命的威脅。

它們有的撲向A組，有的直奔外圍的B組，場麵瞬間亂成一團。

“啊——救我！”一個士兵被汙染者撕開防護服，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地麵。

另一個誌願者試圖逃跑，卻被從天而降的骨刺釘穿了肩膀，整個人像破布娃娃一樣摔在地上。

“守住！守住陣型！”韓鬆的吼聲從通訊器裏傳來，卻被接連不斷的槍聲和慘叫壓得支離破碎。

林妄咬緊牙關，他知道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眼前的汙染者已經再次撲來，骨刺帶著破風聲劃向他的胸口。

“破幻奧義！”林妄低喝，金瞳驟然亮起。

汙染者的動作在他眼中慢了下來，每一道攻擊軌跡都清晰可見。他側身閃過一擊，短刀反手刺入汙染者的肋下，黑血噴濺而出。

汙染者發出一聲刺耳的嘶吼，掙紮著想反擊，但林妄沒給它機會。他猛地抽出短刀，順勢一記橫斬，直接削斷了它的一條手臂。

趁著它踉蹌後退，林妄迅速衝向屍體，手指精準地扣住那個解碼器，用力一拽——“哢”的一聲，金屬裝置脫離了屍體的胸口，落在他掌心。

“林妄！小心！”陳默的喊聲尖利得刺耳。

林妄猛地回頭，隻見又一個汙染者從側麵撲來，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影子。他來不及多想，翻身滾向一旁，汙染者的爪子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帶出一道血痕。

場麵徹底失控。誌願者和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毒霧中黑影攢動，像一群餓狼在撕咬獵物。

“撤！快撤！”韓鬆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出，已經帶上了幾分絕望，“所有人往營地跑！”

林妄攥緊解碼器，目光掃過混亂的戰場。他知道，現在不是硬拚的時候。他一把拉起陳默，低聲道：“跟我走！”

兩人趁著汙染者忙於屠殺的空隙，迅速鑽進一條側道。身後，慘叫聲和槍聲漸漸遠去，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卻像是無形的繩索，緊緊纏繞在他們的神經上。

“這是什麼鬼地方......”陳默喘著粗氣，眼淚混著汗水淌下來，“我不想死在這兒......”

“閉嘴。”林妄語氣冷硬，手指卻下意識攥緊了解碼器，“活著回去再說。”

側道的空氣濕冷得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寒氣，毒霧在狹窄的通道裏翻滾，像一團團扭曲的鬼影在牆壁間遊走。

頭頂上偶爾滴下的水珠砸在地麵，發出低啞的“啪嗒”聲，回蕩在這片死寂中，像是某種倒計時的喪鐘。

林妄的腳步沒停，破幻之眼在黑暗中微微閃爍，金色的光紋將周圍的每一寸細節都撕開，清晰得像是剖解圖紙。

陳默跟在後麵，氣息亂得像被撕碎的風箱，腳步踉蹌，每邁出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的護目鏡已經歪到一邊，滿臉的汗水混著淚水淌下來，嘴裏低聲嘀咕著什麼，卻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身後那片混亂的殺戮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