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屏幕打開。

對麵是個身形魁梧，濃眉斜眼的男人，現在正是夏天，他光著膀子，手裏抓著啤酒瓶，整個脖子漲的通紅。

一看就是老酒鬼。

棠黎忍不住嘀咕：“啤酒，很適合配花生米。”

馬三山沒聽清，醉眼盯著烏龜殼，嗤道：“不就是連線，這幾百塊還抵不上老子一頓飯錢，就當我大發善心打賞給要飯的，你說你會算命，好！你現在就來算算老子是什麼命！”

說著他報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棠黎記在黃紙上，沉吟道：“這筆卦錢，我本來不該收的。”

“識相啊，還知道自己是個騙子不敢硬碰硬，”馬三山哈哈大笑，仰頭灌了口啤酒，膽色和興致都衝上了頭，“不如這樣，咱們線下聯係見個麵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畢竟你出來直播也是為了錢嘛。”

他暗示性的猥瑣話語惹來幾個老粉的不滿，馬三山啐了口唾沫。

“都在狗叫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小娘們丟牆角的那幅油畫，少說都值30個W，主播肯定是雲遊到哪個富二代的床上了，人一晚上掙的比你們一年都多，我是好心幫你們驗貨，真是群SB！”

棠黎挑眉，回頭認真瞅了瞅角落裏的畫，Emmm......30個W就扔地上吃灰？

人和人的生活果然不一樣啊。

她放下手中的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該收一個將死之人的錢財，但今天，我破例。”

直播間頓時炸開了花。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這不純純詛咒別人！這主播真沒素質，大家點點小手舉報這個直播間！】

【人正主不急你急什麼！】

【不甜大大夜間好戲，究竟是詛咒還是預言，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敬請收看今晚的走進玄學！】

馬三山怔愣了下，瞬間回過神來，拍案大罵：“敢咒老子，老子現在有錢有房有車，爽的不得了，死？怎麼死你倒是說說看！”

酒後暴怒讓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突起來，麵相瞬間變的扭曲猙獰。

“怎麼死，得看作了什麼孽。”棠黎聲音微涼，“你八字帶凶，甲木克乙木，地支子水克午火，注定命中無財，事業挫折，哪怕能‘成功’也會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再看你的麵相，三白眼、尖刀眉，性急暴戾，殺氣如刃，手上沒少沾命案吧？”

哐啷！

馬三山手裏的啤酒瓶滑落，他麵色刹變：“什麼命案？！我行得正、站的直，你這麼胡說八道，我要告你毀謗！”

棠黎想了想：“十三年前西部有樁三屍案，一對開小賣部的夫妻淩晨回家才發現家中闖進了竊賊，那個凶手把他們11個月大的兒子活生生用枕頭捂死，還捅死了照顧孩子的外公外婆，整整十七刀，刀刀致命。”

【這種故事也能在直播間裏編？主播瘋了吧！】

【等等，這事我聽我爸說起過，就在我們隔壁的縣城，的確有過個三屍案，凶手到現在都沒抓住！聽說當時翻箱倒櫃就偷了四千塊錢，天啊，四千塊錢三條人命，什麼樣的畜生幹的出這種事！】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女主人看到自己爸媽和孩子的屍體，當時就瘋了！太可憐了，家破人亡，至親至愛一夜間全沒了......】

【主播不會想說，這個酒鬼就是凶手吧？？？】

“三屍案對那個凶手來說，不過是‘試刀’，在後來的十多年間他流竄各地，偷竊、搶劫、人身傷害數罪並犯，三年前還在西南山區殺了兩個徒步旅行者，他們的家屬報了警卻因為一直聯係不到人又沒發現屍體，最後無疾而終。”

視頻中的馬三山越聽麵色越蒼白，連額頭都開始冒出黃豆大的汗珠。

他這些年偷來、搶來的錢，全都虧到了小本生意，就如這個主播所說，每一筆都是用人命的代價換來。

那個11個月大的孩子是他殺的第一個人，在黑暗中，他甚至都沒看清楚被害人的長相。

馬三山下意識吞咽唾沫，他改名換姓從不在一個地方逗留超過半年，連警方都沒逮住他，眼前這個沒憑沒據的人又能拿他如何！

“主播算的很有意思，”他突然一改剛才的慌亂，慢慢坐下來，聲音低沉陰戾，眼神中透出森森殺意，“我看你的直播地址是京市，一個人嗎？住在哪兒？”

此時，直播間的彈幕刷的飛快。

【這人的眼神好可怕，就像真的刀過人......】

【我怎麼感覺這是赤果果的威脅？該不會想尋仇吧！主播快跑！】

【不甜大大直接下播吧，這人神經病！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棠黎一點也不慌：“你會這麼問，說明你也在京市，我看你室內昏暗潮濕，木櫃左高右低傾斜，說明躲藏在東高西低的外郊坡段上，天花板還嵌著老式通風管，這種設施隻在五十年以上的地下倉庫才有，需要我報你的地址嗎？”

哐當！

這次馬三山是震驚的把手機都撞倒了。

本來想套話威脅，結果被反套路了！

“你他娘的......”他正要怒罵，就聽見從斜上方遠遠地傳來了警笛聲！

馬三山的連線驟然中斷。

【我聽錯了嗎？聲音從天花板上麵傳來的，他真的在地下室？？我的天，難道帽子叔叔去抓人了？？】

【這明顯是托，起碼5000塊以上才演的那麼真，那警車說不定隻是巡邏，也說不定是人家放的錄音，不過抓凶手的氛圍感拉滿，情緒價值提供到位，打工人滿意，關注，賞！】

【不可能，那種犯事的殺氣不是普通人演的出來的，主播算的沒錯，那個酒鬼肯定有問題！】

棠黎看完彈幕，莞爾一笑：“各位還是要相信科學，相信法律，相信我們的帽子叔叔，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說的就是你啊某道長，嘴裏說要相信科學，然後從十幾米高的山坡上一躍而下嗎？好的，明天我就去找個山跳！】

【現在的人為了撈錢真下血本】

【你們沒發現嗎，主播的推理和偵察能力都好強啊！這事是真是假，明天新聞中見分曉，大家到時候再來噴主播也不遲啊！】

【我掐指一算，主播作秀可以，但實力不如隔壁的覺明大師。】

直播間裏吵吵鬧鬧，棠黎直接關了平板。

她抽出張黃紙，畫上符文，貼在龜殼上。

嘴裏默念頌文，就像跟祖師爺上報功德一樣，殼上“噗”地炸出股嫋嫋青煙，那瞬她明顯感覺到一種靈力和源泉在身體裏“蹭蹭”上漲。

“祖師爺收到，祖師爺滿意。”

嘻嘻，棠黎自說自話，裴家這工具人果真深得她心。

不過說到裴家，她不由想起今天那張拘靈符，雖然附身的靈體並不強大，但拘靈本就是種玄奧的術法，能操控魂體，隔空弑靈，也算那術師道法有成。

看來是有大能想掐斷裴家這大富大貴的紫金龍運，這劫難還沒過去呢！

棠黎不打算多想，天大地大，睡美容覺最大。

結果第二天起來她還在吃早飯，就聽到別墅外傳來汽車聲。

“棠小姐，沈家來人了，沈先生急著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