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子回神,嘴角抽了抽,將自己的手,從洛煙的鉗製中,掙脫了出去道:“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你爸媽魂招回來的。”
洛煙滿意的點了點頭,隨著她的動作,眼淚像斷了線珍珠撒落在地上。
方紅英看不過去,攬著洛煙肩膀,輕輕拍著安慰道:“煙煙不哭,要是你爸媽真的來了,看到你哭成這樣,會心疼壞的。”
不知道是不是方紅英的話讓洛煙觸景生情,還是她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哭得更加的凶了。
馮翠花想要插手安慰,被方紅英擠到一邊,本想發怒,但想著洛近水夫妻說不定就在附近,這又不情不願的忍了下來。
靈堂的氣氛本就壓抑,除了洛煙的哭聲,便沒了其他的聲音。
大家都屏息靜氣地盯著柳婆子動作,滿心好奇她是否真的能把死去的人給重新招回來。
柳婆子來到準備好的案台前,細長的指甲勾了幾粒陳年糯米,放在紅燭下,微微一灼,隨之扔進備好的雞血碗裏。
就像一滴水進了油鍋,雞血瞬間沸騰起來燃燒起來。
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雞血是村民準備的,知道裏頭什麼東西沒有加,就是單純的雞血。
糯米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把一碗雞血點著的,如此看來,柳婆子真有些本事。
洛煙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了哭泣,靠在方紅英的懷裏,一動不動的看著柳婆子做法。
別人以為她在傷心的懷念死去父母,實際上洛煙是覺得的柳婆子的動作,十分滑稽。
覺得以後自己做法算卦,千萬不能像她這樣。
不然,道行高深的同行人看到,可是會被恥笑的!
陶瓷碗裏的雞血,被糯米火焰燃燒過後,呈現出黑紅色。
柳婆子又拿出準備好的紅朱砂倒了進去,看雞血顏色變得鮮亮起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柳婆子用著毛筆,沾著紅色的雞血朱砂,在黃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一道符咒,用特定的手法,將其折好。
做完這一切,通靈引魂算是完成了大半。
柳婆子回頭看了洛煙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要說話,卻又半天沒有開口。
洛煙杏眼閃過一抹暗光,老太婆怕是被她嚇破了點,連說話都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眾人見柳婆子遲遲沒有動作,議論聲大了起來,猜測這些都是虛張聲勢,她根本沒有通靈引魂的本事。
馮翠花和方紅英也皺緊了眉頭,要是這老婆子不能把洛近水夫妻的魂魄引出來,那還不是得洛煙自己選?
那何必要多此一舉,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我說柳婆子,你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麼做了吧?”馮翠花叉腰啐道,“要是看不到我兄弟的魂,這場法事的錢,我們洛家可不付!”
“就是。”方紅英涼涼的應和道,“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錢不是那麼好賺的,如果不行,還是趁早走人吧!”
柳婆子臉色黑了幾分,但依舊抿緊了唇瓣,一言不發。
漸漸地老村長也沒了耐心,將煙袋子插在了腰帶上,疑惑的走向柳婆子問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嗎?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重來一遍,”
柳婆子衝他搖了搖頭,目光又看向了洛煙,眼底閃過一抹焦急。
通靈引魂重要的一步,需要死去人的至親,親自將這道符燒在銅盆裏。
隨著磁場的運轉,銅盆裏的水也會隨之旋轉起來,死去的人便會受到召喚,出現在銅盆附近。
即使普通人看不到,也能輕微感覺到靈魂的存在,到時想問什麼話,地上便會出現水漬寫的字,一切就能明了了。
但現在是柳婆子得罪了洛煙,洛煙不一定會燒這道符,那這場法事做得也毫無意義,還會讓柳婆子被村裏人恥笑。
眼看場麵控製不住,柳婆子的情緒越發急躁,本來就是洛煙要提出通靈引魂,最為關鍵的時候她卻不出聲,她不得不懷疑洛煙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讓她在眾人麵前出洋相,被村民圍起來議論。
柳婆子頭一次感覺到洛煙的心狠,也清楚她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主。
方紅英失去耐心,開始諷刺道:“老婆子,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家歇息吧,監護權這事不是你能摻合的,用裝神弄鬼小把戲來糊弄人,真當我們是傻子了?”
方紅英生在城裏,長在城裏,見過的新事物比鄉下人多得多。
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這封建迷信管用,之所以答應通靈引魂,是看在洛煙的麵子上。
監護權和80萬賠償金的最終歸屬,洛煙才是最為關鍵的人,隻要她開口選定,另外一個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搶不走。
不然方紅英早就托城裏的關係,把監護權奪了過去。
那樣她就可以不用來鄉下受氣,更不用把一個小丫頭片子當做祖宗供著。
柳婆子滿是皺紋的臉漲得通紅,嗓音低沉的反駁道:“誰說我裝神弄鬼了?”
“你要是沒裝神弄鬼,現在就把我二弟和二弟妹的魂魄,招出來讓大家瞧瞧啊。”馮翠花難得和方紅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對柳婆子進行攻擊。
方紅英身體強壯,足足有柳婆子兩個那麼大,馮翠花雖然廋小,但也比她高出半個頭。
兩個不講道理的女人,把柳婆子圍著,就算她再鎮定自若,也維持不住那平靜臉色。
“我,我......”柳婆子手足無措的看向洛煙,希望她可以替自己解圍。
洛煙仿佛沒有看到,從口袋裏拿出了紙巾,不慌不忙地擦拭眼眶裏的淚水。
柳婆子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白,最後在馮翠花和方紅英的逼迫下,壓抑著憤怒說道:“你們讓洛煙過來,就知道我是不是騙子了!”
方紅英和馮翠花對視了一眼,開始懷疑柳婆子的動機。
她們猜測柳婆子看洛煙孤苦無依好欺負,打算在監護權上動手。
這個死老太婆的膽子也太大了?!
方紅英臉色一變,竟然推搡了柳婆子,滿臉怒氣道:“你引你的魂,叫煙煙過來做什麼?”
“你該不會是也想要監護權吧?”馮翠花也狐疑的打量著柳婆子,語氣蠻橫的說道,“我告訴你煙煙的監護權,隻能是我們洛家的,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柳婆子一臉懵,深深地感到無力,洛近水夫妻能有這兩門親戚,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