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薑雲舒一步步逼著沈長元後退,沈清安眉頭擰起。
“薑雲舒,你夠了!”他挺身,宛若回歸的雄獅一般,將高芝蘭母子護在身後,“在你將軍府驕橫跋扈也就罷了,這裏是沈家,輪不到你撒野,亦由不得你仗勢欺......”
“哎喲,這是鬧什麼呢!”
就在這時,月亮門外傳來一聲驚呼,眾人轉身,就見丫鬟攙著老婦人急匆匆走來。
“大晚上的,這是鬧什麼!”老夫人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的模樣。
她已經歇了,是被丫鬟吵醒過來的。
“母親,您可要為長元做主啊!”
見老夫人來,高芝蘭哭得更大聲了。
“原本以為,長元回家能得薑夫人善待,可如今您瞧瞧,夜深了都不得休息不說,還弄得一身傷,您可要為您的孫兒做主啊!”
說話間,她將沈長元拉過來,一把掀開他的衣袖。
老夫人低頭一瞧,臉上表情略顯怪異,沈長元手臂上這幾道紅凜子,她是第一個見的,當時沈長元不敢跟薑雲舒說,便跑到她這裏來擦藥,還讓她瞞著。
“這......”
老夫人支吾著,含糊不清,“練武哪裏有不受傷的,仔細著些便是,大晚上吵吵嚷嚷,你們也不怕驚了神明。”
這話聽起來兩邊都不幫也不得罪,沈清安卻嗅到了其中意味。
沈長元是沈家長孫,老夫人當眼珠子一樣疼著,幼時他自己在自己身上抓紅了,老夫人都心疼得不行,如今這幾道血凜子她倒輕描淡寫不跟武師父計較,其中緣由自見分明。
思量之間,沈清安正欲開口,卻見段伯鴻眉心一擰。
“行走江湖多年,段某從未受過如此汙蔑,這位夫人若非要給小公子要個說法,在下給你便是!”
說話間,段伯鴻擼起衣袖,戒尺“啪啪啪”的在手臂上抽了幾下。
“哎呀!”
高芝蘭嚇得捂著眼睛往沈清安懷裏靠,待回過神來,隻見段伯鴻手臂上赫然出現幾道戒尺寬紫紅色的血凜子,明顯與沈長元手臂上地痕跡不一樣。
這下,眼見為實,不必費口舌分辨,是非黑白自然分明。
高芝蘭也不哭訴了,老夫人也低著頭往回縮,一家人這吃癟的表情真真生動至極。
沈清安擰著眉頭正要開口,卻被薑雲舒搶了先。
“長元,跟段爺道歉。”她看向沈長元再次開口。
“我......我不要練功,練功好累,我渾身都疼。”
沈長元到底是個孩子,雖沒明白武師父抽了自己說明什麼,但如今父親看他的眼色逐漸嚴厲,便拿出對付老夫人的那一套——撒嬌耍賴。
“小兒年幼無禮,還請先生莫要怪罪。”
沈清安朝段伯鴻抱拳賠罪,說著又伸手將沈長元拽過來,“給師父道歉。”
高芝蘭再不敢阻攔,隻能放手。
沈長元被沈清安的表情嚇住,不敢再放肆,諾諾地朝段伯鴻彎腰行禮。
“我錯了,以後不敢了。”他說。
錯誤什麼的,隻說不敢了,以後改不改不一定,承認就好,這是祖母教他一貫應對薑雲舒的法子,若薑雲舒追著不放,自有祖母親自來說情,這麼多年,這個方法一直有效。
若是從前,薑雲舒是要深究教導他的,如今,她卻再沒了管教的心力,養不熟就是養不熟。
段伯鴻一個江湖大俠自不會與孩子計較,冷哼一聲,擺擺手便要作罷,卻見薑雲舒上前一步。
“沈府門第顯貴,段某本不該攀登,沈大人另請高明吧!告辭!”
說完,拂袖轉身,大步往外走。
沈清安後續的話來不及說,結結實實地堵在了嘴裏一時臉色陰沉。
此刻見沈清安瞪著沈長元,高芝蘭緊忙將孩子護在身後朝他賠笑臉。
“不過一介江湖人士,如今二弟任職六品門下督,請宮中侍衛來教我兒武藝自比那江湖人要好太多。”
她偏著臉看向薑雲舒,眼中帶著莫名的優越感。
薑雲舒給長元找江湖人做武師父,很明顯是沒將這孩子放在心上,加之皇上向來不喜朝中官員與江湖牽連,她這樣做,又是觸了相公的黴頭。
果然,經她這一提醒,沈清安看向薑雲舒,眼底又陰沉了一分。
“此事到此為止。”
他清了清嗓子,又轉向薑雲舒,“如今芝蘭已回府,長元的教養便全權交由她做主,你不必再管。”
言下之意,高芝蘭這個原配回來了,薑雲舒也沒什麼用處了,兒子還她,沈家正妻夫人之位,也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