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觀自稱是天香樓的樓主,那林雀青也不扭捏,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指名要樓主陪酒。
一來二去的,她和晏觀也就熟絡了起來。
男子又替林雀青斟上一杯酒,狀似不經意的問:“林小姐最近怎麼身份特殊了,與我喝喝悶酒都要這樣講禮數?”
林雀青可是個沒禮數的人,當然,她丫鬟秋靈雖好上一點,也是不遑多讓。
“我要嫁給裴肆川了。”兩杯酒下肚,林雀青已經有些暈了,她還有點納悶,“你不知道嗎?全潼津都傳遍了。”
晏觀本準備伸出手去繼續倒酒,動作卻忽地停了下來。
潼津王。
這幾日不來潼津,他竟與林家綁這麼深了。
晏觀眯起好看的眼睛。
林雀青看他不倒酒了,便自己去拿酒壺,手背卻被晏觀打了一巴掌。
“都要出嫁的姑娘了,喝什麼喝,自己喝你的交杯酒去。”
裴肆川想娶林家姑娘,這本是晏觀意料中的事,可不知為何,他心裏卻堵著一口悶氣。
索性自己也喝了口酒。
“連你也欺負我。”林雀青悠悠地說。
晏觀一怔,側頭看去,少女已經趴在桌上,臉頰浮現出淺淺的紅暈。
她修剪整齊的眉毛輕微皺起,嘟起泛著微光的唇,眸子裏也一片濕軟,像是醉了,也像是傷心。
“行了。”晏觀把酒壺推給她,“隨你喝。”
秋靈沒想到,這次林雀青喝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晏觀身形高大,把懷裏的林雀青襯得很小,他在她身上蓋上黑袍,像是怕她冷。
秋靈心情複雜。
她想起之前每次小姐喝醉,晏觀都是這樣把小姐抱回去的。
他輕功很好,林府的人發現不了,他會把小姐放回床榻,脫了鞋襪,一切收拾妥帖後再走。
等秋靈鑽狗洞回去時,小姐都已經睡熟了。
“晏樓主,小姐這次不在原先那間院子住了,換到了最南邊的院子。”秋靈提醒道。
晏觀皺起了眉。
秋靈便忍不住,滔滔不絕地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可能對別人來說,這些隻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可對小姐而言,是天大是委屈。
秋靈覺得旁人不懂,會覺得小姐無病呻吟,但晏觀不會。
晏觀點了點頭,帶著林雀青回了她那間還未裝點好的院子,頓住了腳步。
心中的煩躁更明顯了。
他把林雀青安置好,卻聽見林雀青半夢半醒的幾聲嚶嚀。
林雀青迷迷糊糊的,看見了窗外照進的月光下,晏觀在她床前垂手站著。
黑暗裏,就連他的語氣也變得晦暗不明。
“林雀青,你若是不想嫁,盡管來找我。”
林雀青隻把這當做是一個夢。
晏觀算什麼?他不過隻是一家酒樓的老板,能左右得了林家和潼津王的婚事嗎?
他們林家雖隻是商戶,但好歹也是潼津織造的供應商,皇宮裏的娘娘們都爭著搶林家的綢緞呢。
晏觀真是不自量力。
“不過要是真的就好了,至少還有人為我著想。”林雀青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口了。
一大清早,秋靈打著哈欠給林雀青梳頭,聽小姐莫名其妙來這麼一句,有些懵:“什麼?”
林雀青搖搖頭。
“對了小姐,今早花掌櫃把嫁衣裁好送來了,上頭還綴了南海夜明珠呢,可漂亮了。”
秋靈笑嘻嘻地說。
“您那天說花掌櫃風華正茂,她高興了好久,說這南海夜明珠是她的壓箱底,送給你當新婚禮!”
林雀青看著銅鏡裏,自己嬌嫩的臉,悵然。
“我不想嫁人了,我也還風華正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