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霍雲諫輕笑一聲,像是突然認出了沈明琅。
他突然伸手捏住沈明琅下巴,指腹將濺上的血珠抹開,細白的下巴上染著一抹猩紅,霎是好看。
“沈二小姐,擋我車駕者死,知道嗎?”
霍雲諫從袖中滑出短匕,抵在沈明琅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子卻是僵住,不敢有半點動作。
血珠沿著銀白的刀刃滴滴砸落,在玉白的頸項綻開豔麗的花朵。
他的眸色也隨著那蹲蹲殷紅綻開漸漸加深,心底那股嗜血的衝動更加難以壓製,就連看向沈明琅的目光,也變得愈加興奮。
自那年在重華宮的血海中躺了三天三夜,眼看著最親近的人成為血海的一部分,他就再也無法止住這種欲念。
“要死了......”
沈明琅臉色慘白如冰,內心的懼怕更是無以複加。
當真正麵對霍雲諫時,她才明白什麼勇氣都是假話,現在稍有不慎,脖頸間的短匕真的會割下。
兩人離得極近,沈明琅能看清他眼底湧動的血色,還有隱隱的興奮。
在瘋子麵前,求饒和賣慘隻會加速死亡。
隻有成功取悅霍雲諫,才能讓他對自己產生興趣。
這樣她才能夠活下來!
求生欲讓沈明琅的腦子飛速轉起,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樁秘密。
當時她被沈聞鶯折磨得萬念俱灰隻求速死。
可沈聞鶯折磨起沈明琅來,格外有分寸,更命人給她灌下參湯,遲遲不肯讓其咽氣。
看著價比黃金的參湯如此浪費,沈聞鶯免不了有些心疼:“賤人,要不是‘那人’說你還有用,我非得把你挫骨揚灰!”
沈明琅不明白,她如今成了廢人,還有什麼價值可言,而沈聞鶯口中的“那人”,到底還要利用她幹什麼?
於是,沈明琅掐住掌心,蒼白的臉上揚起一笑容:“王爺你看,那血色開得像什麼?”
霍雲諫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曼陀羅。”沈明琅輕笑道:“長在西境沙漠,外表豔麗迷人,內裏劇毒。”
“如今朝中便藏著這劇毒,若我今日被帶走,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他是誰了。”
前世在地牢中,沈聞鶯每每提起“那人”,盡管語氣惡劣,可還是藏著畏懼。
雖然不知道那神秘人在計劃著什麼,可沈明琅總覺著,她和霍雲諫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而且“那人”能讓陳伯侯乖乖閉嘴,身份定然不簡單。
恐怕就是在神秘人的授意之下,霍雲諫才會被引到地牢來,所以將兩人聯係起來也不算說謊。
所以沈明琅料定,霍雲諫肯定對那個神秘人很感興趣。
然而霍雲諫仿佛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反倒眯著眼打量她脖頸的血珠,似乎在研究以哪種角度切開,血液才能噴湧得更高。
“曼陀羅要浸著血才好看。”
突然他將匕首塞進沈明琅手裏,如惡作劇般勾起唇角,將薄唇貼上她耳廓:“所以......不夠豔,還差了點顏色。”
沈明琅脊背一僵,握著匕首的手細微地顫抖,已經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小姐,不要啊!”
雲雀看著那寒光凜冽的匕首,早已嚇得麵如土色,連連求饒。
見沈明琅遲遲不動手,霍雲諫不耐煩地從身後環住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要麼是她,要麼是你。”
“背主之人,配得上憐憫嗎?”
片刻沉默後,他修長的手指覆上沈明琅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緩緩將匕首刺向雲雀。
鮮血如噴泉般濺出,沈明琅的臉上和身上皆是刺目的猩紅。
“上來吧。”
霍雲諫的眼稍揚起快意,似乎對沈明琅頗為滿意。
玄色車簾緩緩放下,車廂內彌漫著灼熱的氣息。
“王爺......”
壓抑已久的藥效突然發作,讓沈明琅的唇間溢出兩聲悶哼,隻得咬住舌尖撐著片刻清明。
軟榻上,霍雲諫正曲肘撐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窘迫。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知道她被算計,知道她中了藥,卻好整以暇地看她演、聽她辯,等她藥效發作露出不複平日的姿態。
真是,惡劣。
察覺著霍雲諫審視的目光,沈明琅知道,他這是在等自己找借口。
“怎麼不叫本王姐夫了?”
霍雲諫漸漸沒了耐性,仿佛沈明琅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那短匕就會切開她的喉管。
眼下剛剛逃離虎口,卻又誤入狼窩,沈明琅沒有多餘的選擇,隻得強忍著窘迫,思考該如何討他歡心。
厲王能止小兒夜啼,誰不知道他的威名,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沈明琅靈光一閃,猜測多半是那句“姐夫”起了作用。
於是,她撐起笑容,答非所問:“王爺說笑了,您又何必考驗我呢?您可是家姐的未婚夫,。”
這可是沈聞鶯費盡心機攀附上的矜貴夫君,沈府未來的貴婿,所以她才能叫那聲“姐夫”,不然又怎麼會引得霍雲諫的注意?
雖然不知道他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同意這門婚事,可顯然他同沈聞鶯毫無情誼可言,也對那種大家閨秀並不感興趣。
也許,他是想從沈家得到什麼,也說不定。
雖說她爹不親娘不愛,可也是正經的沈家二小姐。
既然如此,那沈家大小姐還是二小姐有何分別?
眼下她孤立無援,位高權重的厲王殿下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靠山。
清白有何用?女子的清白從來不在羅裙之下!
沈明琅雲鬢散亂,雙頰緋紅。豔色給她清麗的臉龐染上幾分媚意,神情是那樣的青澀無措,瀲灩的眸光眼波流轉,帶著一股又純又欲的風流。
她臉頰上有幹涸著暗紅的血跡,當真如在幹淨至極的雪地上盛放的曼陀羅花,妖冶、魅惑。
霍雲諫眼神幽暗不明,看著這張被鮮血玷汙的臉,像是被勾起了久違的欲念。
他攬住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懷中掙紮,頸間又有血珠湧出。
“你看,這多美。”
霍雲諫指尖輕蘸,點在她幹淨的眼尾。
一點緋紅朱砂痣,與他的一般無二。